青谷灘與盧州相距不過百餘里,殷勤的邵祈好像走馬燈似的在兩地之間來回奔波,一邊傳遞高祥的意見,一邊傳遞呂梁的訊息。
事無鉅細的蹉商了好幾天,兩位原本是宿敵的軍人終於達成了一致,就定在初三那一日在青谷灘見面,歃血結盟,簽訂兩國百年之好。
高祥是個粗人,心思卻絕對不粗,趙宛宜是出了名的狡猾,他也不敢輕信。
為防呂梁有詐,高祥預先在青谷灘四周埋伏了大量親信衛兵,百步穿楊的神箭手也安排了上百人,而那樹高草深的林子裡,他連紅衣大炮都運了來,膛口填滿炸藥,炮手們舉著火摺子嚴陣以待。
結盟過程中,哪怕呂梁有任何異動,只要高祥一聲號令,頃刻間箭炮齊發,那呂梁縱有三頭六臂,不是被利箭射死,就是被炮彈炸死,絕無逃脫之理。
初三清晨,高祥又巡視了一遍自己的這些安排,樁樁件件都極是妥貼,他也感覺萬無一失,心中越發暢意。
高海穿著一身緞綢灰袍,容光煥發地陪在高祥身邊,興致勃勃,一雙利眼熠熠發光,情緒比高祥還要激動。
他這叔叔馬上就要登基做皇帝了,已許諾了他大將軍的位置,掌管整個南方的所有兵馬,高海最是戀權,對這職位極滿意,叔叔還未稱帝,他已經開始預想今後的無限風光了,鞍前馬後的跟在高祥身邊,舉止越發殷勤。
叔侄倆扯了幾句閒話,才用了早飯,幾個親衛已急匆匆地奔進來,揚聲高喊:“賢王,縉國的那個呂梁來了!!”
高祥一喜,立刻出帳迎接,放眼看去,前方一隊黑壓壓的人影,都穿著縉軍的黑色軍袍,腳步鏗鏘,神情肅然,軍容很整齊。
而隊伍最前面的兩人,卻未著戎裝,只穿著普通的藍色便服,正是呂梁和邵祈。
高祥高聲一笑,大跨步的上前,拱手道:“呂將軍駕到,高某已恭候多時了!!”
呂梁留著粗短的小鬍子,闊鼻大嘴,雙眼濃重,相貌比高祥還要顯得粗獷,他個子並不高,身軀卻很挺拔,走路姿勢一板一眼,一看便是久在沙場的軍人。
作為剿殺義軍的主戰將軍,呂梁與高祥在戰場上對陣了多年,彼此都視對方為切齒痛恨的仇敵,欲除之而後快。今日乍然要握手言歡,難免雙方都覺得尷尬。
呂梁咳了聲,摸了把下巴上的小鬍子,乾笑著開口,“多日不見,高賢王還是風采依舊啊!”
高祥哈哈大笑,“呂將軍也是神采奕奕,不愧是縉國的一員虎將。”
呂梁揖了揖手,“哪裡哪裡,過獎了。”
兩個人打著哈哈,在帳前早已準備好的桌椅旁坐下,雙方的衛兵各自侍立在一旁,場面很隆重。
高海跑前忙後,親自奉茶擺點。
高祥端起茶杯,笑道:“青谷灘簡陋,沒有什麼好茶,就是普通的西湖龍井,呂將軍不要嫌棄。”
呂梁道:“我們行軍打仗的人,哪有那麼多講究,渴的時候泥水我都喝過,這西湖龍井已經是極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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