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姜敏敏在我家的客廳裡來回踱步,嘴裡不住地重複著同樣的話,一旁的小鄭終於受不了了,說,姜 sir 拜託你停下來吧,我最近貧血,頭暈。姜敏敏這才停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們說,丁小春和李戍自然是鳳溪村的我知道,但連賈育芬和她肚子裡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女嬰,也是鳳溪村的人?這麼重要的線索,為什麼警隊沒有查到?她再轉頭“惡狠狠”地瞪著一臉無辜的小鄭,說,你們這幫人是吃幹飯的嗎?為什麼別人能查到,你們呢?坐在辦公室吹電扇?
“不怪小鄭。” 齊不悔及時打斷道,“我一開始也疏忽了。賈育芬的背景資料上寫的是她現在的住址。女嬰的事更難查。醫院對於新生嬰兒被人抱走一事,肯定捂得嚴密,如果不甚傳出去,對醫院的聲譽損害可想而知。況且市裡加上週邊城市的醫院不知道有多少間,如果一家家走訪,刑警隊這麼點人,那得查到猴年馬月?”
小鄭搗蒜似的點頭,淚眼汪汪地對齊師父投去感激的目光,雖然對方並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可是我就納悶了,這許曉遠盯著鳳溪村的人幹什麼?難不成從十三年前,他不是偶然去那個村子,而是帶著某種目的到那個地方,住下來,然後殺人滅口?這是什麼怪癖?我不明白!” 姜敏敏扶著額頭,太陽xue的青筋欲裂。
“準確的來說,四位受害人的相同點是他們的身體裡都流著鳳溪村的血,不要忘了,女嬰只有母親是那個村子出來的,父親是其他地方的。” 齊不悔補充道。
“等等,” 姜敏敏抬起手,插話道,“之前你們告訴我,整件事情和什麼蟲的實驗有關,現在又說他們是因為身上有鳳溪村的血統被殺,我徹底懵了,誰能告訴我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系?”
我和小鄭同時攤手,指了指齊不悔,他卻說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點,我現在也只是猜想,沒有任何實證。” 齊師父沉聲道,“徒弟,你記不記得,蔣新和公孫海在宜蘭會所裡說的那番話?”
“我不記得,當時我可什麼也沒聽見,都是你轉述給我。”
“哦,我忘了你只顧著吃了。” 他點點頭,繼續道,“蔣新說,每次集團裡的實驗組遇到開發困難的時候,是公孫海找了個諾貝爾醫學獎的獲獎者解決。假設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許曉遠在背後操作,或者說許曉遠就是這個所謂的獲獎者,再結合之前查到的水熊蟲實驗和啟源的藥品開發情況,反觀這些受害人,有沒有可能這些人是許曉遠或者集團的人體試驗物件?”
小鄭驚撥出來,我的嘴巴張得老大,姜敏敏更是臉色發黑,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多麼嚴重的指控,全國最大的上市制藥公司,在秘密進行著某種人體開發實驗,並且把實驗物件一一殺害,甚至拋屍人前,這已經不能用膽大妄為來形容,簡直叫人頭皮發麻!
“齊不悔,你可知道剛剛的話,會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 姜敏敏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作為人體實驗物件的受害者們,很有可能不止他們四人。” 齊師父逐字說出最終推測。
橫跨十三年的實驗物件,用腳趾想都知道,絕不可能僅僅是這個數量。我看見姜敏敏眼睛一閉,出現了前所未見的崩潰神色。過了半響,她穩了穩心智,說,如果真是這樣,公孫海就非抓不可了。
不管啟源制藥的背後實際掌控人是不是這位董事長,但公孫海作為大眾眼裡的集團負責人,對這樣的事情必須付全部責任,無論是他的個人形象還是公司的名譽,會遭受致命撞擊,甚至退市。
“你有把握拿到直接證據嗎?” 姜敏敏問齊不悔,對方沒有給出任何答複。
齊不悔走到窗邊,抽出一根萬寶路點上,輕笑了一聲,說敏敏,我後悔了。
“後悔什麼?”
“後悔這次任務,我的費用開低了。”
姜敏敏站了起來,說,只要你把直接證據拿到,無論用什麼方法,能名正言順逮捕公孫海,讓他難以利用人脈和金錢逃脫法網,你想加多少碼,我和最高部去說。
齊不悔擺了擺手說,加錢就算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只是這次的人情,你得給我記住了。
“還有一點”,他接著說道,“你們還記得貴州的長平孤兒院嗎?”
我點頭,那個曾經被燒得精光的地方,也是在那我們知道了許曉遠的存在。
“我認為,孤兒院的失火不完全是意外。那個孤兒院裡應該有許曉遠真正的身份資訊。”
我們瞪大了眼睛,如果真是這樣,這人簡直沒有人性可言,為了毀掉有關自己的資訊,竟然火燒孤兒院,造成 14 名無辜兒童死亡,我捏緊了拳頭,心口一陣劇痛。
等大家冷靜過後,齊師父對著小鄭說,你帶上老村長和阿菊,回鳳溪村一趟,去查一下,這十三年來,村子裡失蹤的,或是出來外省市打工的人裡面,失蹤的到底有多少。有的人可能不一定是村民的直系親人,旁支的也算進去。另外,你問問老村長,有沒有這些年村子的人口登記冊。如果有,你們從頭到尾翻,每家每戶都去問,三姑六婆,表哥表舅都不要放過。這兩人在深圳被警隊保護得夠久了,也該是時候派上用場了。但要注意,要兩兩行動,多帶幾個人。
小鄭眼神篤定,說保證完成任務!得到姜敏敏的許可後,先出了我家,往老村長和阿菊所在的酒店趕去。
“那我呢?” 等了好久,終於輪到我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