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賑災
昨日剛同魯城縣談下了一筆生意,錢糧給出去了,人家上司衙門便派了人過來,幽州上下都明白這滄州的人來者不善。
幾個會吵架的都過來給裴杼撐場面,生怕裴杼辯不過他們白受了一場氣。
不大愛管事的二把手賀朝俞也坐在了堂上,他知道陛下派他過來是為了制衡裴杼的,可是這幽州上下早已經被裴杼治理得鐵板一片,他失了先機,再難從中分一杯羹。如今他唯一的作用便是給皇上當好耳目罷了。
此舉說出來到底為人所不齒,因而賀朝俞不大過問衙門的事,只對裴杼的事稍微留點神罷了。今日也是一樣,滄州的一位陳司倉帶著幾個小官兒並差役上門,賀朝俞只坐在那邊,全程也沒說一句話。
整個幽州衙門開口的都不多,只是靜靜地聽著那位司庫東拉西扯,企圖找到一個人附和他們。
可裴杼只是坐著喝茶,旁邊鄭興成等人更是頭也沒抬一下,擺明瞭裝傻充愣。
陳司倉在那兒好一番唱唸做打,也沒見一個人出來接他的話,頓時也沒了手段。
還是魏平急著出去辦事,催促道:“陳司倉若只是代魯城縣縣令道謝,這份謝意我等都收到了,雪天路遠,大人還是早日回去吧。”
說著便要起身送客。
“不急,不急。”陳司倉趕忙抬手止住,為難地沖著眾人笑了笑。明白這些人並不會給滄州任何薄面後,陳司倉才厚著臉皮提起他們也想借糧借錢,而且還獅子大開口,說出來的數額簡直嚇人。
裴杼氣笑了。從前都是他把劉岱等人當做冤大頭,一遍遍地去州衙討飯要錢,如今自己也被人當做冤大頭了?不發火真把他當軟柿子?裴杼拉長了臉:“誰告訴幽州還有錢糧?”
陳司倉想著太守大人的交代,立馬將昨日之事拿出來說:“昨日魯城縣縣令王載前來求糧,大人不是給了他們嗎?如今我滄州州衙亦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望大人不要偏私,也救一救我滄州幾十萬百姓生命吧。”
說完當即攜官吏起身去拜裴杼。
幽州官員一個個面色鐵青,心中大罵滄州無恥。都是州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莫說除魯城縣外,滄州其他地方受災情況並不太嚴峻,就算真到了那等地步,州衙也不會拿不出錢糧來!即便真有一日,連州衙也落魄了,還有底下的富商大賈呢。
一州之地,並非鄉野可比,隨便找一些富商們借點錢糧出來都足以應急了。如今滄州州衙自己不願意出錢,又不想找富商借錢,便想著來幽州衙門打秋風,真當他們好欺負!
裴杼冷聲道:“那你們來得不巧,幽州還不比滄州富裕,昨日能勻些糧食出來支援魯城縣已是勉強,而今再沒有多餘的錢糧。”
陳司倉哪裡信這些,跪在地上哭訴道:“大人就這般狠心,要置萬千滄州災民於不顧?”
“是你們要置萬千滄州災民於不顧。”裴杼一點沒慣著他們,直接將他們的面子揭下來往地上踩,“滄州受災也不過這半個月的功夫,何至於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自個兒佔著糧倉不用,反而厚顏無恥地跑去找別人要,滄州的臉都被你們給丟盡了!受災百姓若是無糧,便開倉放糧!若是沒有地方住,州衙、寺廟、你們太守、別駕的宅子,哪裡容不下災民?”
陳司倉被罵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
要死,太守大人只聽說王載要來了糧,也沒說這裴太守說話這麼不留情面啊。今兒貿然跑了一趟,不僅沒要到糧食,還白白叫人罵了一場,實在是氣煞人也。想到此處,陳司倉說話也就狠辣了點:“大人當真不看滄州州衙的面子,來日若是災民真出了事兒,激起民變,便不怕陛下問罪?”
裴杼:“……?”
這話過於荒謬,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看了一下其他人,才發現眾人也是一副錯愕的表情。
很好,不是他們耳聾,而是這些滄州衙門的人太不要臉。
鄭興成更是忍無可忍,起身吼了一句“滾”。
這句滾喊得中氣十足,沒討到糧的陳司倉等人嚇了一跳,也再沒好意思逗留,沒多久便灰溜溜地離開了。
他們是走後,裴杼等人受的氣卻還沒有散。裴杼甚至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從前要錢時作孽做多了,否則怎麼會碰到這樣沒皮沒臉的。
難道他要錢的時候,也是這麼沒皮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