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他會讓這些人知道,沒有任何人是不可戰勝的,縣衙今日的決定沒有錯!
他絕對不能被鄭興成影響了鬥志。
邊上的王綽驚異於裴杼的變化,從沮喪頹唐到滿懷信念的轉變,是否太快了?世上還有這麼樂觀豁達的人?
傍晚時分,城郊的百姓便陸陸續續拖家帶口進了城。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討喜,所以只是聚在一處取暖過夜,壓根沒有驚動旁人。
裴杼看他們實在可憐,強行讓人張如勝開了倉,弄了點米粥給他們果腹。
為此,裴杼私下裡又被鄭興成等人埋怨了好幾聲,陰陽怪氣地叫裴杼為“聖人”,惡意幾乎快要溢位來了,連冷眼旁觀的王綽都覺得他們做的有些過。
只是裴杼還是巋然不動。
等到第二日一早,他忽然不聲不響弄了一出大戲。裴杼讓魏平給他弄了一口棺材,自己抬著棺材,一路浩浩蕩蕩地去了城門,將城中城外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一處。
人群迅速聚集到一處。
鄭興成被圍觀的百姓給擠來擠去,好不惱火,對著城牆上跟棺材站在一處的裴杼咬牙啟齒:“他一天天的怎麼這麼多的戲!”
張如勝踮著腳尖一臉懵,誰在演戲呢他怎麼沒瞧見?
裴杼撫摸著厚重的棺材,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古有左公抬棺西征,今有他裴杼抬棺守城!
他站在旗下,對著數千永寧縣民眾奮力高呼:“諸位,胡人的一千人馬即將南下,我身為永寧縣縣令豈能瞻前顧後,畏縮於後方?胡人也是人,不過是血肉之軀,並非銅牆鐵壁。我今日便一馬當先守在城門處,親自斬殺胡人祭旗!胡人若是想攻克城門,得先從我的屍體跟棺材上踏過去!”
這論調,聞所未聞!城下的百姓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只覺得忽然之間一股澎湃的戰意湧上心頭。
裴杼深知戰前動員的重要性,毫無保留地道:“今日戰後,我是生是死無所謂,即便身亡,至少也能用我的死,證明永寧縣百姓不是懦夫,證明胡人並非不可戰勝,證明漢人不容屈辱!”
“諸位需知今日一戰,不是為別人而戰,而是為了自己、為了家人,為了子孫後代而戰,守衛永寧縣,守衛一方家園,我輩義不容辭!”
鏗鏘有力的一番話,聽得城外村民群涕泗橫流,他們都知道,縣令大人這麼做都是為了他們啊!
不只是他們,即便原本對裴杼頗有怨言的城中百姓也不免動容,他們見過的父母官中,從未有一個像裴大人一樣真的敢拋下生死跟百姓站在一塊的,這是何等的決心?
他們的命難道還能有縣令的命嬌貴?縣令大人都擋在前面迎戰,他們又有什麼好畏死的呢?
“說得好,胡人想要進來,也得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底下有人高呼。
隨即便有越來越多的人應和:“我也去守,我不怕死,我力氣還大。”
“我比縣令大人胖呢,縣令大人可以,我為什麼不行?”
一聲高過一聲,一方城門之下頓時戰意凜然。王綽抬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城門上的少年縣令。
只有鄭興成咬碎了牙,這人怎麼這麼會裝相!
不遠處,已經越過邊境的胡人在幾個老地方找了一圈,卻愣是沒搜到一點糧食家畜,甚至連衣物被褥都沒有找到。
可惡,永寧縣人這是死光了嗎?
他們好不容易來梁國,自然不會空手而歸,為首之人大手一揮,氣勢洶洶地道:“去永寧縣縣城!”
他就不信了,難道縣城還能沒有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