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敵襲
噩耗來得著實突然,大腦宕機了許久的裴杼愣是逼自己強制重啟了。
他還不能被嚇傻,此刻怒斥系統不靠譜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裴杼拉著來人的手追問:“前頭是傳給誰的訊息?”
“鄭大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裴杼立馬跨出官舍,直奔前方,直接跑出了殘影。
後面的差役目瞪口呆,大人體力真好啊。正想跟上去,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枯瘦的胳膊,再次攔住了他的去路。
原來是縣令大人救上來的倒黴蛋,差役眉頭一豎:“你出來幹嘛?”
“胡人來的多嗎?”大病未愈,王綽說話還有些沙啞。
差役不耐煩道:“多不多跟你有什麼關系,別添亂!”
說完一把推開人,轉身一路小跑,也愣是沒追上裴大人。
鄭興成就在大堂,此刻縣衙的人多半都圍在此處,皆是聽聞此事趕來商議的。
裴杼進來之後,眾人便讓出了中間的位置,可裴杼已經無心管這些了,站定之後連珠似的問道:“鄭大人可知胡人為何南下,來了多少人,如今在什麼位置,還有多久抵達永寧縣?”
鄭興成被裴杼劈頭蓋臉一頓盤問給弄得懵了好一會兒,緩了緩才回道:“東胡今年水草不豐,入秋後儲備不夠,離梁國稍近的胡人便準備南下搶點口糧。這次來的也不算多,只有一千餘人,並非官府組織,只是結伴而來。這一千人馬,眼下正逼近永寧縣,約莫還有一日多的功夫就能抵達。”
鄭興成雖貪了些,但也不是毫無作為,多年來還是安插了不少眼線在東胡的。他費盡心思做這些自然也不是為了百姓著想,而是為了保全自己這條小命。早知敵情才能早做打算,至於百姓如何,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裴杼心中有了計較,問道:“永寧縣有多少兵力?”
魏平搖頭:“不過幾十。”
守軍都在幽州城,若是要調兵,須得先向幽州太守請示,即便對方願意調兵,一來一回也得費上不少功夫,只怕是來不及。更遑論如今兩國還在議和,幽州太守多半不願意開戰。
裴杼蹙眉:“那永寧縣境內有多少青壯年?”
這事兒魏平清楚:“縣內有兩千三百二十一戶,約有三千九百餘壯丁。”
裴杼還沒顧得上高興,鄭興成便幽幽地道:“有人無用,胡人帶著烈馬跟長刀,咱們拿什麼跟他們打?只要露面就是送死。”
胡人驍勇善戰,殘暴異常,北地的梁國百姓對他們十分畏懼,即便有刀也未必敢硬上,更不用說他們手無寸鐵了。
裴杼愁得都在揪頭發。難,太難了,系統倒是一走了之了,給他留下了這麼一個大爛攤子。
這群人中,也就只有初出茅廬的裴杼是真著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已經麻木了。東胡人年年南下,年年都要來這一出,如何應敵,縣衙其實早有對策。再說此次胡人來的還算少的,只有一千餘人,破壞力應該也不強。鄭興成看出了裴杼的困擾,好心寬慰道:“其實大人也用不著太擔心,這些人搶了些糧食便會回去的,只要緊閉城門,熬過這些日子就是了。”
裴杼聽得匪夷所思:“緊閉城門?放任他們去搶城外的百姓?”
鄭興成一臉理所當然,從前就是這麼做的,只要胡人得了糧食牲畜或者擄到了足夠的女眷就會離開,最好不要反抗,否則傷亡更多。
須臾,裴杼望向魏平,若魏平當真嫉惡如仇,為何不站出來說話?
魏平其實沒臉反駁,畢竟先前的確是這樣應對的,幽州官員拿他們當人.肉城牆,永寧縣縣衙則拿城外百姓當做人.肉城牆。
可這原本就錯了,裴杼不能接受,這與他從小到大的堅持完全背道而馳,裴杼定定地望著鄭興成:“若是將城外百姓都放進城中呢?”
鄭興成打量了裴杼一眼,幾不可察地笑了一聲,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位新縣令真是個慈悲心腸,也就只有完全不瞭解世情的蠢蛋才會有閑心思悲天憫人。一開始,誰不是這樣呢?不過好在現實會給他教訓,鄭興成隨手一指:“九年前陳縣令聽信了魏大人的話,放了所有城外百姓入城避難,結果激怒了對方,那次東胡集結數萬人馬攻城,永寧縣死傷慘重。原本永寧縣可足足有四千多戶的。”
魏平攥著衣角,雙目低垂,生怕與旁人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