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鷙的動作微微一僵。
“你滾,”沈琅終於緩了過來,他的嗓子發啞,“滾!”
方才劇烈的咳嗽讓他才好些的頭忽地又開始疼了,他覺得眼前一陣陣地眩暈了起來,緊接著他又開始幹嘔。
大約是他們爭吵得太激烈了,才剛被沈琅吩咐過不要放人上來的幾個堂倌,禁不住金鳳兒和邵媽媽兩個人的拉扯與哭鬧,總算讓身將兩人放了上去。
方才兩人在樓下聽見動靜,心裡都只以為是沈琅遭了欺負,上來後掀起氈簾,第一眼看見的卻是額角正往外冒血的薛鷙。
這個人的臉同他的狼狽模樣都讓邵媽媽和金鳳兒有些震驚。
但很快,他們的注意力便落到了沈琅身上,邵媽媽看著他脖頸間明顯被掐出來的紅痕,又見他臉色蒼白,她眼裡頓時噙滿了眼淚。
她松開沈琅轉過身,沖上來對著薛鷙身上狠狠地捶打了起來:“你幹什麼……幹什麼又來招惹他?!”
薛鷙沒躲,只是被她打得後退了半步。
“我們在這裡好好的,你又來做什麼?”
薛鷙依然固執地說:“……我和他是‘夫妻’,我得帶他回去。”
邵媽媽“呸”了一聲,憤怒地:“你痴心妄想什麼?你和那個姓付的女人才是夫妻!”
她話音剛落,後頭的金鳳兒卻忽然叫了起來:“媽,哥兒身上又熱起來了!”
邵媽媽聞聲,這才折身回去看沈琅,她伸手碰了碰沈琅的額頭,確實燙得厲害,邵媽媽氣急,回頭又憤怒地瞪了薛鷙一眼。
“快叫人去請江太醫來。”邵媽媽和金鳳兒說,“那個無賴,金鳳兒你快叫底下的人上來把他趕出去。”
說完,她又猛地回頭:“你走不走?不走,我讓他們去官府舉發你,你若果真不怕死,就在這裡等著。”
薛鷙沒有動,只是一眼不錯地看著沈琅。
沈琅抓住邵媽媽的手,抬眼,再一次對上薛鷙的目光:“你滾。”
薛鷙還是不動。
“金鳳兒……去把豫王留下的那幾個侍衛叫上來。”
“他不走,就殺了他。”
一瞬間,薛鷙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冷了下來。
“你要殺我?”薛鷙低聲,“你要我死?”
“金鳳兒!”
金鳳兒轉身小跑下樓。
“那日在山上,你留下我和金鳳兒的命,”沈琅道,“今日我也給你一次機會,讓你自己選,不想死的話,你就滾回你的天武寨。”
廳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沈琅看他的眼神太冷淡了,甚至還夾雜著幾分隱隱的憎惡,因此薛鷙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他真的想殺了自己,沒有什麼口是心非,也沒有什麼嘴硬心軟。
薛鷙終於動了,他深深地看了沈琅一眼,心裡有種莫名的酸楚。
那些侍衛已經拔刀堵在門口。
“放他走。”沈琅說。
聽見他的話,那些侍衛於是才讓開了一些,退開了一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