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她聽到這聲呼喚,輕柔的兩個字。再沒有他人像柳煙,能將她的名字念得這樣溫柔如水,平淡咬字間蕩起清波漣漪,令她每每聽到都有落淚的沖動。
池雪盡忍住鼻酸,同時,手從胳膊上滑下。
她以為她想要許多,可原來,一聲呼喚便足以讓她心滿意足,溫馴乖順起來。
一股疲累驟然從身上升起,池雪盡閉了閉眼。
和姑娘做至交好友,好似也不錯。總比最後甚麼都不是、甚至是視她如蛇蠍得好。
就這樣罷。
池雪盡再度睜開眼,笑吟吟看向柳煙:“柳姐姐,那就說好了,你不會反悔罷?”
“如何反悔?又為何反悔?”
“總要做個記號才是。”池雪盡道,“不若交換個信物?什麼香囊,手帕的……”
柳煙卻僵了僵:“我沒帶香囊,也不換手帕罷。”
為何不換手帕?
池雪盡沒有追問,看到兩人身上都帶著玉佩禁步:“那就換這個罷。”
“嗯。”
柳煙頷首,垂手去解禁步。
禁步剛解一半,偏偏風好事,將她手心攥著的手帕吹落了,飄飄搖搖落到池雪盡手邊。
池雪盡撿起,不經意間瞥見手帕一角繡著梨花,瞧著有幾分眼熟。
“嗯?”
她想起來了。
這帕子是她從前習女工時繡的,她繡活比不上其他人,又繡得慢,後來柳煙心疼她總紮手,就不讓她學了,於是她繡的帕子不多,有一條是一條,都在姑娘那收著,尋常是不會拿出用的。
原來姑娘身上帶著她繡的帕子。
池雪盡揚眉看向柳煙,唇角的笑意早已是遮也遮不盡了。
“……”
瞞不下去了,柳煙微微一嘆:
“現下你開心了?”
池雪盡輕撫手心的雪色梨花:
“知道你念著我,我還有甚麼不開心的?”
柳煙沒有否認,只微微笑道:
“還交換禁步嗎?”
“不了,不了。”
池雪盡搖著頭輕聲道。
亭外遠遠傳來人聲,她望著沐浴清輝、眉眼婉約的柳煙,聲音狀似呢喃:
“我知你心裡有我,豈需外物證明。”
只是這份“有”,和她想要的那份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