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鏑只是扁扁嘴,不回答,目光落回紀暘身上。
那位女士走到紀暘面前,和藹地笑道,“暘暘,好久不見了。”
紀暘客氣道,“好久不見,阿姨您還好麼?”
這是李嘉鏑的媽媽,馮馨。
紀暘和李嘉鏑在一起的時候,他和馮馨還有李嘉鏑的爸爸李翺見過幾面,雙方的印象都很好。馮馨對紀暘甚至比對李嘉鏑還好,因為她覺得紀暘懂事有禮貌,不像李嘉鏑,經常不聽勸搞些有的沒的。
馮馨就像看著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看著紀暘,“我們都挺好的,今天來地壇逛逛廟會,是家裡的習慣了。他爸有事今天沒來,不然今天也能見到你。你身後這位是?”
她好奇地看看緊緊貼著紀暘後背,眼神警惕像只大型警犬的竺曉凡。
“他是我朋友。”紀暘回頭瞥一眼竺曉凡,用胳膊肘輕輕戳了戳他,低聲提醒,“見到長輩要有禮貌。”
竺曉凡只得擠出個僵硬的笑,道了聲好。
“小夥子有個性啊,又高又帥的。”馮馨客氣地誇了一下,接著繼續問紀暘,“暘暘為什麼沒有回家過年?這幾年也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我有時候想起你,都怪心疼的。”
紀暘道,“這幾年過得還不錯,畢業後就回北京工作了。剛回國時就回過一趟家了,所以過年就不回去了。在北京沾沾年味兒也挺好的。”
“也是,春運人多,你家那麼遠,折騰一趟也挺不方便的。你說回北京工作了,在哪裡啊?”
紀暘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馮馨,“我現在在b大做老師。”
“b大是個好大學,暘暘就是有出息。”馮馨贊不絕口,笑容滿面,“阿姨就知道暘暘一定是個有作為的人。”
“阿姨過獎了。”
“既然你留在北京過年,那來我們家吃飯吧?阿姨想知道你工作得怎麼樣,有沒有能幫上忙的。還有這幾年,都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呢。”
紀暘抬抬眼皮,瞥了一眼已經走到馮馨身後的竺曉凡,搖了搖頭,“謝謝阿姨,但還是不了。”
馮馨明白他的心思,先轉身狠狠瞪了一眼李嘉鏑,接著重新看紀暘,誠懇道,“暘暘,你們的事我都聽嘉鏑說了。是我和他爸沒有教好他,讓他傷了你。我也不為這個臭小子辯解什麼,你討厭他都是他該的。你是個好孩子,我和他爸爸都很喜歡你。如果你想來我們家作客,我們永遠歡迎你。”
紀暘聽得有點心酸,他想起了在歐洲時,每次和馮馨還有李翺見面時,他們是如何照顧自己,跟自己分享家族生活的點滴。他們永遠彬彬有禮,哪怕社會地位和資産都達到了那樣的高度,對出身普通家庭的紀暘,也沒有半點看不起的意思。說句沒良心的,紀暘覺得馮馨和李翺對自己比親生父母對自己還好。
這就是為什麼李嘉鏑雖然把紀暘傷得很重,但紀暘也只把他的出軌判定為一個讓自己變成如今這個狀態的小原因,因為馮馨和李翺的好,抵消了很多李嘉鏑的錯。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會去拜訪他們的。他委婉道,“謝謝阿姨,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去拜訪你和叔叔。”
馮馨輕嘆一口氣,“你是個好孩子,可惜嘉鏑這玩意兒不爭氣也不珍惜,他配不上你。”
這話剛一說完,馮馨就一個哆嗦,有些緊張地看著竺曉凡,“不好意思,我嘴太快了——”
“我知道紀暘和李嘉鏑的事,”竺曉凡說著,隱藏在紀暘身後的那隻手抓住了紀暘外套的下擺,“我不介意的,紀暘很信任我。”
李嘉鏑聽了,先是哼了一聲,然後跟馮馨撒嬌,“媽。我知道錯了,我也改了,你能別唸叨了麼?都好幾年了。”
“唸叨你一輩子都不為過,”馮馨毫不客氣地繼續數落他,“你對不起暘暘,也對不起我和你爸,這個教訓你得記一輩子。”
“記著呢,”李嘉鏑被訓得扁嘴,“都說了早就改了。我最近見了好幾次暘暘,可是他——”
“jaydi,”紀暘打斷他,他不想聽李嘉鏑在長輩面前敘說那些勸告自己跟他重新開始的破事,“可以了。”
李嘉鏑只得住口。
馮馨是個聰明人,猜出了其中的隱秘,瞪了一眼李嘉鏑,繼續對紀暘說,“暘暘,你別怕,如果這個死小子又做什麼讓你不高心的事,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阿姨雖然很遺憾你做出了那樣的選擇,但也理解並尊重你的選擇。阿姨只是覺得,如果成不了一家人,那還是可以繼續當朋友的。還是那句話,我們都很喜歡你,如果你想來我們家作客,我們永遠歡迎你。你有需要幫忙的,我們也很願意幫。”
紀暘笑笑,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謝謝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