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貪心
竺天一直想過更好的日子，喝酒吃肉，蓋房買車，像村子裡鎮子上那些有錢人那樣。
然而沒有學歷也沒有什麼突出技能的他，只能在工地打工，做一些掙錢少又辛苦的體力活。微薄的收入無法滿足他的野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自己的現狀的不滿情緒越來越強烈。而工地又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雖然國家和政府一直在宣傳賭｜博的危害性，可是他目睹了工地裡私下賭｜博的場景後，他就動了心，在短短幾個月內，從一開始的“試試看”到迅速變成了沉迷。
他幻想著透過賭｜博而暴富，過上看到的那些有錢人的生活。每當贏錢，他都認為這是命運的眷顧，而每當輸錢，他又安慰自己“下次一定能賺回來”。
然而透過賭｜博而暴富這種“運氣”怎麼可能降臨在他身上。連續的虧損讓他本就不寬裕的手頭變得越來越緊。
他開始借錢繼續賭｜博，甚至動用了家裡的積蓄，而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竺曉凡轉給他們過日子用的。
眼看著債務越來越重，竺天感到無法承受的壓力。於是，他告訴妻子梁秀珠，他要兒子給錢。
可是竺曉凡怎麼可能會借錢給他賭｜博？
於是竺天就強迫梁秀珠想出個辦法騙兒子的錢。一開始只是以什麼親戚結婚啊鄰居生兒子啊這些人情往來啊為藉口來要錢，藉著是家裡哪兒哪兒哪兒要大修需要用錢，再後來，就是竺天要和別人包山頭種藥材……
但是竺曉凡給錢的頻率和數量，哪裡比得上因賭｜博而滾起來的債務雪球膨脹的速度。竺天越賭越輸，越輸越賭，而還不上債務的他，終於被人找上了門。
聽完這些，竺曉凡只覺得好冷好冷，他彷彿剛從冰窟窿裡撈出來一樣，從頭到腳，從心髒奧面板都是濕漉漉的寒意。
“所以，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們就在騙我了，對不對？”竺曉凡的嘴唇褪去了血色，不斷顫抖著，他死死盯著竺天，眼睛發紅，“這麼多年，我給你們的錢，有很多，都用來賭了，對不對？”
竺天點點頭，雙手不安地搓來搓去。
梁秀珠端著一杯水走到竺曉凡身邊，弓腰低下身，又是討好又是安慰地勸竺曉凡，“兒，你喝口水吧。”
竺曉凡不看她，只是接過水，喝了一口後，嘩啦一下全潑到了竺天臉上。
“你怎麼敢的！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啊！那都是我的心血啊！”
他從十六歲初中畢業後就離家打工，度過了多少在倉庫裡和一群人擠在一起睡覺，共用一個廁所的散發著臭味的陰暗的日子。他忍了那麼多白眼，受了那麼多打罵，吃了那麼多隻有醬油和醋做調味料的白麵條，一直到二十歲才因為配音改變了命運，得以離開家鄉到北京打拼。
在北京，他從最底層的龍套角色開始跑起，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配音配音配音，用自己的嗓子掙下了錢和穩定的生活，還能接濟家人。
可結果呢，他的血汗錢卻被他的父親夥同他的母親用一種那麼髒的方式用了。
竺天被潑了水，一下子就惱了，“花都花了，還能怎麼樣！我不過就是手氣不好，輸了而已。你罵也罵了，還不夠，你還敢潑你老子水！我看你真是在外面呆久了心高了，真以為自己能做主了！”
梁秀珠又是勸竺曉凡又是勸竺天，“兒啊，你也太沖動了，怎麼能這樣對你爸。他爸你也是的，你就少說幾句行不行？”
竺曉凡氣得哈哈哈大笑，“你何止是手氣不好，你整個人都是爛了的！我小時候你不願意去工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家裡攢不下錢，不送我去唸高中。現在，你還是不願意好好工作，只想走這種犯法的捷徑發財，把自己賠進去了不說，還想把我賠進去。要不是因為你是我老子，我早送你進橘子了！”
“你！”
竺天被氣得臉紅成了豬肝色，撲向竺曉凡就要打他，梁秀珠攔在中間，嚷嚷著，“他爸，別打人別打人！”
“你滾開！”竺天將梁秀珠推到一邊，還要打竺曉凡。
竺曉凡直接扭住他的雙手手腕，一扭，一翻，再往地上一推。
竺天誒喲一聲倒下，撞在了放在屋子中間的八仙桌的桌腿上。哐啷一聲，八仙桌上擺著的財神照片帶著框一起掉了下來。
“他爸！”梁秀珠大叫一聲爬過去，拉著竺天一起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