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遠板著臉說,聲音刻意冷了幾分:“我還沒原諒你摔壞我的東西。”
身後傳來輕哼,李赫反而將他摟得更緊,唇瓣幾乎貼著他的後頸:“我也沒原諒某人不告而別。”
……
於是,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才磨磨蹭蹭地起身。
回京的馬車上,吉祥偷偷打量著對坐的兩人:世子偏頭望著窗外,脖頸上還留著可疑的紅痕;殿下則把玩著腰間的玉佩,目光時不時瞥向對面。
車廂裡安靜得能聽見車轍碾過碎石的聲響。
小紅悄悄塞給吉祥一包松子糖,兩人默契地縮到角落,生怕驚擾了這微妙的僵局。
馬車行走了一段時間,前方忽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一隊玄甲羽林衛疾馳而來,在塵土飛揚中勒馬停駐,為首的將領抱拳行禮:“殿下,末將奉皇後娘娘之命——”
李赫漫不經心地掀開車簾:“正好,護送世子回京。”語氣隨意得像在談論今日的天氣。
寧清遠蹙眉看向窗外,只見那些羽林衛個個風塵僕僕。而李赫卻已靠回軟枕,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卷著他的發尾玩。
“你倒是鎮定。”寧清遠壓低聲音。
李赫輕笑:“寧寧不是比我更鎮定嘛?”
回到京城,馬車直入東宮。
李赫將寧清遠帶下馬車,推進東宮寢殿,關上門。
“待著,等我回來。”
寧清遠聽見門落栓的聲響,銅鎖相扣的“咔嗒”聲像咬在心上。
“李赫,你又想做什麼?別亂來。”
李赫轉身離開,前往鳳棲殿。
鳳棲殿的薰香濃得嗆人。皇後正在修剪一株紅梅,剪刀“咔嚓”剪斷花枝:“知道回來了?”
李赫撩袍跪地,抬起頭來,對她說:“母後,兒臣來討個恩典。”
“你要什麼恩典?”皇後手中的金剪一頓,梅枝“啪”地墜地,她冷笑道,“你擅自離京一事,本宮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討恩典來了?”
李赫背脊挺得筆直:“兒臣要娶寧清遠作太子妃。”
殿內驟然沉寂。
皇後忽然輕笑一聲,護甲劃過李赫下頜:“你再說一遍?”
“兒臣心悅北疆世子,此生只要他一人。”
皇後鳳眸微眯:“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金剪尖抵上他咽喉,“為一個男人,連儲位都不要了?”
李赫不避不讓,喉結擦過鋒利剪尖,“母後捨得嗎?”他忽然輕笑,“畢竟——”
他仰頭直視那雙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鳳眼,“除了兒臣,母後還想捧誰上這儲位,還能捧誰上這儲位?”
……
見李赫離開後,候在殿外的翡翠,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突然聽見裡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她心頭一跳,試探著輕喚:“娘娘?”
裡頭傳來一聲冷笑,“進來吧。”
翡翠咬咬牙走進去,垂著頭不敢抬,餘光卻瞥見滿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