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倚在窗前,金鳳銜珠步搖的垂珠微微晃動,映著暮色竟顯出幾分伶仃。
“翡翠。”皇後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你還記得赫兒小時候嗎?那時候多聽話。”
翡翠在一旁不敢出聲。
皇後突然笑起來:“哎呀,皇宮裡馬上就要有喜事啦……”
“本宮新得的一匣子南海珍珠倒是派上用處了,那孩子眼睛生得好,襯得起。”
東宮寢殿的青銅燈兢兢業業地燃著,李赫推門時帶進一縷夜風,吹得火光晃動。
寧清遠正倚在軟榻上,聽見聲響也不轉頭。
“寧寧。”李赫朝他走去,剛要伸手碰觸,被狠狠拍開。
寧清遠終於轉身看向他,眼底壓著未消的怒意,卻在看清李赫神色的瞬間微微一滯——李赫的下頜是紅的,像是被什麼尖銳之物劃過,脖頸上還有一道血痕。
“你——”
話未出口,李赫突然上前一把將他抱住,勒得他有些疼,下頜重重磕在他肩頭,溫熱的液體順著頸窩往下淌。
寧清遠僵住了,抬到半空的手頓了頓,最終落在那顫抖的脊背上。
“……寧寧。”
又是一聲低喚,這次幾乎是嘆息般的,帶著幾分顫音。
寧清遠的指尖觸及李赫的脊骨,隔著錦衣都能摸到凸起的輪廓,他再次清醒地意識到——李赫瘦了許多。
“……傻。”他嘆息著收攏手臂。
“寧寧,”李赫忽然咬住他耳垂,“再跑,就用金鏈子鎖在榻上。”
寧清遠冷哼一聲,卻將臉埋進了李赫的肩窩。
肩頭溫熱的濕意漸重,寧清遠有些無措,大多數時候,都是李赫在哄他,李赫在他面前哭的次數屈指可數……真是令人,束手無策。
“阿赫,別哭。”他輕拍李赫的背,笨拙地給予安慰。
“閉嘴。”李赫聲音悶悶的,摟著他腰的手臂卻收得更緊。
寧清遠有些難受,但看著眼前人如此可憐,便沒有掙紮。
反而心尖發軟。
唉。
他捧起那顆倔強的腦袋,果然看見泛紅的眼尾,被淚水浸得晶亮的睫毛還在輕顫,好不可憐。
偏生那人還梗著脖子:“看什麼?是殿外霧氣太重。”
“是是是,我們太子殿下怎麼會哭。”寧清遠聲音放輕,用袖口去擦他臉頰,“定是鳳棲殿的薰香太嗆……”
話未說完就被咬住唇。
李赫犬齒咬著他的下唇輕碾,含混道:“再笑就讓你三天下不了榻。”
寧清遠有些驚訝,李赫從未說過這種……葷話。但他毫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一滴淚珠懸在那人的下頜要落不落,半點威懾力也無。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捲走那滴鹹澀,又趁人呆住時,主動吻上他的唇。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李赫聲音漸弱,繳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