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還有很多傷,要脫了衣服給你看嗎?”
“扶青……你”
許扶青上前把手搭在寧清遠的肩上,“遠遠,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還是來勸我不要恨李宣的?”
寧清遠拍開他的手,冷哼一聲:“看你笑話。”
許扶青自嘲道:“那你看到了。”
“寧清遠,你可知道,我是怎麼在牢裡活下來的?每一次鞭子抽在我身上的時候,每一次他們用烙鐵燙我的時候,我都在心裡發誓,只要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要讓李宣嘗到同樣的痛苦!可是現在呢?他死了,死得幹脆利落。”
他的聲音越說越高,眼中的恨意如同烈火般燃燒。
寧清遠沉默了片刻,“但他已經死了,何必為了一個已死之人,毀掉自己的人生?”
“毀掉我的人就是他!”許扶青的聲音顫抖,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寧清遠,你不是知道的嗎?他把我推出去當替罪羊。我在牢裡受盡折磨,他卻依舊高高在上,享受著皇帝的庇護!現在他造反,輕飄飄地一死了之,他憑什麼?憑什麼他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他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沙啞,眼中的淚水終於滑落。
許扶青沒有抬手去擦,只是冷冷地看著寧清遠,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怎麼樣,看笑話看夠了嗎?”
寧清遠的眉頭皺起,神情認真:“扶青,我來,是想提醒你,你們家已經被聖上忌憚了。你剛從天牢出來,身上的傷還沒好,萬事小心些。若是再不小心行事,只怕會引來更多麻煩。”
許扶青聞言,冷笑道:“忌憚?呵,我們傢什麼時候不被忌憚?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他們放過我們家嗎?寧清遠,你這般聽話,皇帝就會放你回北疆嗎?”
……
離開右相府,寧清遠上馬車回府。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忽然,車夫一聲輕喝,馬車停了下來。
掀開簾子一看,只見宋陽正站在車前,一襲青衫,面容平靜。
“宋陽?”寧清遠有些意外,但很快恢複如常,語氣淡淡,“你攔下我,可是有事?”
宋陽微微一笑,笑容依舊如從前那般溫潤,彷彿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隔閡,“清遠,許久不見,可否借一步說話?”
寧清遠沉默片刻,終究下了馬車。
“有什麼事,直說吧。”寧清遠開門見山。
宋陽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抬頭看了看天邊的雲霞,輕聲道:“清遠,你還記得從前在上書房的日子嗎?那時我們常常一起讀書論道,夫子總說我們是他的得意門生。”
寧清遠神色微微一滯,“那些都已是過去的事了。”
宋陽轉過頭,目光落在寧清遠臉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是啊,往事如煙,我們都變了。”
寧清遠冷笑:“不,宋陽,是你變了。亦或是,我從未識得你本真面目。觀你如今所為,與夫子教導的光風霽月、君子之道,相去甚遠。”
宋陽並未反駁,反而輕笑:“原來在清遠眼裡,我竟是個光風霽月的君子?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
寧清遠瞪著他:“你不是。”
宋陽攤了攤手:“清遠,你這般說,可真是傷我心了。我雖不是什麼君子,但至少對你,從未有過半分虛假。”
寧清遠冷哼一聲,“何必在我面前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