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
第二日一早，東宮外已備好了馬車與行裝。
寧清遠卻徑直走向一旁的馬匹，伸手撫了撫馬鬃，轉頭對李赫說道：“赫哥哥，我不坐馬車，騎馬更快些。”
李赫快步走到他身旁，哄勸道：“寧寧，你的身體尚未恢複，騎馬太過勞累，若是路上出了什麼意外，我如何向戍國公和王妃交代？”
寧清遠抬眸看他，“父王情況危急，我怎能在此耽擱？騎馬雖累，但能快些趕到北疆。赫哥哥，我撐得住。”
李赫的眉頭皺得更緊：“寧寧，你的身體要緊。若是路上出了什麼差錯，豈不是更耽誤時間？馬車雖慢些，但穩妥。”
寧清遠搖了搖頭：“赫哥哥，我心意已決。你若擔心，便與我一同騎馬，若是不願，我便獨自上路。”
李赫看著他蒼白卻倔強的面容，心中滿是無奈。沉默片刻，終於妥協，他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而溫柔：“好，我陪你一同騎馬。但你若覺得不適，必須立刻告訴我，不可逞強。”
寧清遠點了點頭，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好，我答應你。”
李赫轉身吩咐宮人將馬車撤下，另備了兩匹快馬。他親自為寧清遠檢查馬鞍，又為他披上一件厚實的披風，低聲叮囑：“路上風大，你身子弱，切莫著涼。”
寧清遠輕輕“嗯”了一聲，翻身上馬，動作雖有些遲緩，卻依舊利落。李赫緊隨其後，目光始終未曾離開他，生怕他有一絲不適。
兩人策馬出城，馬蹄聲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蕩。寧清遠的目光直視前方，策馬揚鞭，將所有的疲憊與虛弱強行壓下。
行至城郊，寧清遠的臉色漸漸有些發白，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李赫察覺到他神色不對，連忙策馬靠近，低聲問道：“寧寧，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息片刻？”
寧清遠搖了搖頭，“不必，我還能撐得住。”
李赫商量道：“寧寧，前方有處茶肆，我們稍作歇息，喝口熱茶再趕路，可好？”
寧清遠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好。”
兩人在茶肆前停下，李赫扶寧清遠下馬，見他腳步有些虛浮，心中更是心疼，扶他坐下，又為他倒了一杯熱茶，低聲說道：“寧寧，喝口茶暖暖身子。”
寧清遠接過茶杯，輕輕啜飲一口，溫熱的水流順著喉嚨滑下，讓他蒼白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寧寧，”李赫低聲說道，“身體要緊，不可逞強。”
寧清遠虛虛地說：“赫哥哥，我只是……怕來不及。”
李赫輕輕握住他的手，“寧寧，別怕，我們一定會及時趕到北疆，戍國公也一定會平安無事。”
……
一行人日夜兼程，風餐露宿，一路疾馳。清晨的露水打濕了衣襟，夜間的寒風刺骨如刀，可寧清遠始終咬牙堅持，未曾喊過一聲累。李赫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也只能默默陪伴，偶爾遞上水囊或幹糧，低聲勸他歇息片刻。
“寧寧，喝口水吧。”李赫將水囊遞到他手中，目光中滿是擔憂。
寧清遠接過水囊，勉強喝了一口，聲音沙啞而疲憊：“赫哥哥，我沒事，繼續趕路吧。”
李赫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手，心中滿是無奈，卻也只能點頭：“好，但若撐不住，一定要告訴我。”
途中，他們跑死了幾匹千裡馬，馬兒累倒在路邊，再也站不起來。寧清遠看著倒下的馬，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蹲下身，輕輕撫過馬兒的鬃毛，低聲喃喃：“對不起……”
他強撐著身子，依舊咬牙翻身上了另一匹馬，繼續前行。
風雪中，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馬蹄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寧清遠的背脊挺得筆直，彷彿一株在寒風中倔強生長的青松。
十日後，北疆的輪廓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寒風凜冽，雪花紛飛，北疆的冬天來得格外早。
寧清遠的身體早已到了極限，臉色蒼白如紙，唇上幹裂出血，手指凍得幾乎握不住韁繩。
終於，他們抵達了王府。府邸巍峨莊嚴，門前兩座石獅威嚴矗立，朱紅色的大門上掛著厚重的銅環，門匾上“北疆王府”四個大字蒼勁有力。府內的僕從見到寧清遠，紛紛露出驚喜的神色，連忙上前迎接。
“世子！您終於回來了！”一名老僕激動地迎上來，眼中滿是淚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