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
馬車緩緩駛入東宮,李赫小心翼翼地將少年抱下車,一路快步走進寢殿。他的動作輕柔而謹慎,彷彿懷中人稍有不慎就會破碎。
“傳太醫!”李赫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目光中滿是擔憂。
片刻後,太醫匆匆趕來,恭敬地行禮後,開始為寧清遠診脈。他的手指搭在少年細瘦的手腕上,眉頭微微皺起,片刻後又松開,低聲說道:“世子身體虛弱,氣血不足,需好好調養。臣開幾副藥方,按時服用,假以時日,身體便可恢複。”
李赫追問道:“當真無大礙?方才他驟然面色如紙,嘔逆不止……心神恍惚,情緒極是不穩。”
太醫嘆了口氣,緩緩答道:“回太子殿下,世子身體雖虛,但脈象尚穩,只需靜養調理,假以時日,自可康複。至於心緒不穩……此乃心病,非藥石可醫。世子近日受驚過度,心中鬱結難解,需得徐徐疏導,方能漸愈。若強行用藥,恐適得其反。”
李赫的臉色一沉,揮了揮手,示意太醫退下,隨後坐到床邊,輕輕握住寧清遠的手,聲音低沉而溫柔:“寧寧,別怕,有我在。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寧清遠閉上眼睛,心中滿是疲憊與酸楚。
“赫哥哥……”他低聲喚李赫,聲音沙啞而破碎,“我……我是不是很沒用?”
李赫聲音輕柔:“怎麼會這麼說,寧寧,你已經很堅強了,那些事……不是你的錯。我們寧寧是世界上最聰明最勇敢的人。”
他輕輕撫過少年的頭發,低聲說道:“寧寧,你先歇息片刻,我去命人備些你愛吃的點心,可好?”
寧清遠微微頷首,任由他扶自己躺下。李赫為他掖好被角,輕輕拍了拍他的手,隨後轉身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赫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走了進來。他坐到床邊,輕輕扶起少年,聲音溫柔:“寧寧,吃點東西吧,你一天都沒怎麼進食了。”
寧清遠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接過碗,小口小口地喝著。蓮子羹溫熱而清甜,他平日裡很愛吃,此刻卻覺得惡心反胃。但為了不讓李赫擔心,他還是忍著不適喝下去。
剛將蓮子羹的碗放下,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德子匆匆走進來,神色恭敬卻帶著一絲焦急,躬身行禮道:“太子殿下、寧世子,陛下有旨,請世子即刻前往崇德殿一趟,說有要事相商。”
李赫眉頭微皺,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轉頭看向寧清遠,輕聲問道:“寧寧,你感覺如何?若是身體不適,我便去回稟父皇,改日再議。”
寧清遠勉強撐起身子,臉色雖依舊蒼白,卻還是搖了搖頭:“無妨,既是陛下召見,我自當前去。”
李赫見他堅持,便不再多言,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低聲道:“好,我陪你一同去。”
殿內,皇帝正坐在龍椅上,神色凝重,見他們進來,示意免禮。
“清遠,”皇帝的聲音嚴肅,帶著難以掩飾的沉重,“朕剛剛收到急報,戍國公……也就是你的父王,中毒昏迷,情況危急。你母妃讓你速歸北疆。”
聞言,寧清遠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血色褪盡。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胸口一陣翻湧,方才喝下的蓮子羹盡數湧上喉頭,他猛地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
“寧寧!”李赫驚呼一聲,連忙扶住他,手掌輕輕拍著他的背,聲音中滿是慌亂與心疼,“寧寧,別激動……”
寧清遠的身體顫抖不止,嘔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淚水與冷汗混雜在一起,順著臉頰滑落。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父王中毒昏迷……母妃讓他速歸……
終於,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整個人軟倒在李赫懷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寧寧!寧寧!”李赫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緊緊抱住他,抬頭看向皇帝,目光中滿是焦急與懇求,“父皇,世子他……他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求您快傳太醫!”
皇帝的臉色也變了:“快!傳太醫!”
殿內頓時一片混亂,李赫將寧清遠打橫抱起,快步走向偏殿的軟榻。他的手臂緊緊環住寧清遠,懷裡人的身體冰涼而無力,臉色蒼白得嚇人,李赫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太醫匆匆趕來,為寧清遠診脈施針。李赫站在一旁,手指緊緊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片刻後,太醫起身,恭敬地向李赫行禮:“太子殿下,世子方才情緒過於激動,加之身體本就虛弱,一時氣血上湧,才會暈厥。臣已為他施針,稍後便會蘇醒。只是……世子心緒不穩,需得靜養,切莫再受刺激。”
李赫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沙啞:“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