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遠勉強點了點頭,聲音虛弱:“……母妃呢?”
老僕連忙答道:“王妃正在內院,世子請隨我來!”
寧清遠踉蹌著下馬,腳步虛浮,幾乎站不穩。李赫連忙扶住他,低聲說道:“寧寧,小心。”
寧清遠卻搖了搖頭,掙脫了他的手,強撐著朝內院走去。
穿過長長的迴廊,庭院中白雪皚皚,幾株寒梅在風中傲然綻放,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寧清遠的腳步越來越慢,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終於,他看到了站在院中的母妃。
王妃一襲素色長裙,外披狐裘,面容憔悴,眼中滿是焦慮與疲憊。見到寧清遠,她的眼中瞬間湧出淚水,快步走來:“清兒,你終於回來了!”
寧清遠強撐著站穩,聲音沙啞而急切:“母妃,父王……父王怎麼樣了?”
王妃握住他的手,淚水滑落:“你父王他……中毒昏迷,至今未醒。”
寧清遠的心猛地一沉,身體晃了晃,幾乎站不穩。李赫連忙扶住他,低聲說道:“寧寧,別急,我們先去看看戍國公。”
寧清遠點了點頭,強撐著朝戍國公的寢殿走去。推開房門,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屋內炭火熊熊,卻驅散不了那股寒意。戍國公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嘴唇發黑,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蜇痕,觸目驚心。
寧清遠走到床前,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握住父王冰冷的手,聲音哽咽:“父王……父王,我回來了……”
戍國公依舊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寧清遠強撐著站起身,看向母妃,聲音沙啞:“母妃,父王中的是什麼毒?可有解藥?”
王妃搖了搖頭,淚水再次滑落:“大夫說,此毒罕見,解藥難尋。”
寧清遠的身體微微顫抖,眼前一陣發黑。他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父王……一定會沒事的……”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直直地倒了下去。
“清兒!”王妃驚呼一聲,連忙扶住他。
李赫快步上前,將寧清遠抱在懷中,聲音中滿是焦急:“寧寧!寧寧!”
寧清遠的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像一片隨時會消散的雪花,就要融在外面那片白皚皚的雪地裡。
屋外,寒風呼嘯,雪花紛飛。
—— —— ——
皇宮——
本該在幾日前就啟程前往嶺南的三皇子,此刻卻依舊站在禦書房內。他一身華貴的錦袍,面容俊秀,眉眼間帶著一絲與他年紀不符的陰鬱。殿內燭火搖曳,映照出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皇帝坐在龍案後,手中握著一份奏摺,眉頭緊鎖,目光沉沉。
“父皇,兒臣可以不走了嗎?”宣兒開口,聲音清亮,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彷彿只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年在向父親撒嬌。
“太子哥哥和世子都離開了,兒臣留下來陪父皇,可好?”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抬眼看向他,目光中帶著複雜的神色。沉默片刻,他緩緩說道:“不行,宣兒。天子之言,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且去嶺南好好思過,反省己過。”
皇帝有些後悔,他是不是太過寵愛這個孩子了,縱容得他如此張狂。他的此番作為,若非念在父子之情,早已嚴懲不貸。
事實上,他只是將宣兒流放嶺南,未曾剝奪其皇子身份。
聞言,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歪了歪頭,故作天真地問道:“嗯?那要是你死了,我可以不走了嗎?”
皇帝的臉色驟然一沉,手中的奏摺“啪”地一聲拍在案上。他盯著李宣,目光如刀,聲音冷厲:“逆子!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李宣卻彷彿沒察覺到皇帝的怒意,依舊笑得天真無邪。他眨了眨眼,語氣輕快:“父皇何必動怒?兒臣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畢竟,父皇年事已高,兒臣也是擔心您的身體呢。”
皇帝的臉色更加難看,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是被這番話氣得不輕。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卻聽到一陣刺耳的笑聲,少年語氣陰冷:“父皇,您死掉吧,讓我留下來,為您辦身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