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每一個普通的學生那樣,在這裡認真地讀過三年書。
也不知怎的,走著走著,他伸手扯了扯陸承淵的袖口,溫涼的手指從人掌心中滑過,他去牽陸承淵的手。
陸承淵反握回去,幹燥的熱意從人指尖一路傳送到人的心口之中。
或許,他只是想來看看,順便,也帶人一起來看看。
縈繞在他鼻尖的那股獨屬於人身上的香味淡了,陸承淵接到了一通電話,站在不遠處講著。
孟亭曈站在那顆鬱郁蔥蔥的鳳凰木下,抬頭仰望——
傘狀的樹冠上窩著一蓬蓬、一簇簇火焰般的紅花,像是在燃燒著,燒紅了一大片。
流螢一樣的紅簌簌而落,灼燒在孟亭曈的肩頭、發梢,躺在人掌心之中,像一團不肯熄滅的火種。
燙進了陸承淵的心裡。
電話裡,陸承淵聽到那邊的彙報,說有關荊先生的資訊不多,他應該是沒有後代的,而且這個名字在民國29年之後便在沒了訊息。
可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還有一位顧先生,好像與這位荊先生有一些千絲萬縷的聯系,還有著很多相似之處。
一張模糊的、古老泛黃的照片傳送到了他的手機中,照片裡的人站在一排掛起的衣物前,指尖拿起其中一件,正低頭看,好像是在挑選著什麼款式。
“這是在一家擁有百年歷史的裁縫店裡找到的一張老相片,相片裡的人就是那位顧先生。”
衛巍說,“柏老曾經很喜歡去這裡做衣服,那裡的老闆也曾是他的故友。”
陸承淵看著那模糊到幾乎什麼也辨認不出來的相紙,心口轟然一跳。
他再抬眼,看著那站在鳳凰木前,站在一片火紅烈焰下,抬手任花燒的人,彷彿有那麼一瞬間,和相片裡的那個舊影重合。
剛結束的上午的拍攝戲份,有一段對白是那小弟問臥底孟亭曈,說:“到底怎麼講謊話才最為逼真呢?怎麼那幫啊sir總是不相信我但是卻很相信你吶!”
“很簡單的嘛——”
臥底孟亭曈翹著二郎腿,有些痞氣地將手中的煙草熄滅在煙灰缸中,壓著桌沿揚眉回道:“把真相藏進謊言裡去咯~”
陸承淵開始回憶孟亭曈曾經說過的話,心髒跳動的聲音似乎震得他耳鳴。
然後他看到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朝著孟亭曈走去,懷中抱著課本,好像是在找他問路。
孟亭曈抬手,給那學生指了一個方向。
等他再度轉身,去尋找陸承淵的身影時,陸承淵卻早已來到了他的身後,此時正視線深沉地死死盯著他,連詢問他的語氣都有些沉——
“他剛剛問了你什麼?”
?孟亭曈短暫的怔愣了一下,陸承淵這樣子好似是當面抓了他出軌似的,神色十分複雜。
“他說要去孔慶熒樓問我怎麼走,我們不是方才剛從那裡過來嗎?”
孟亭曈的神色太平靜了,平靜地陸承淵幾乎從中看不出一絲一毫不對勁的地方,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那個學生的粵語發音,好像確實是什麼樓什麼的,便沒再多說什麼。
孟亭曈察覺人情緒好像有哪裡不對,“你怎麼了?”
陸承淵垂眼,很快地平複調整好神色,恢複了以往那張淡漠的臉:
“沒什麼。”
頓了頓,又道:“我以為他在向你要微信。”
“……”
孟亭曈徹底失笑,他笑人幼稚,彎著眉眼看向別處,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那個學生方才問是他莊月明樓怎麼走。
他不覺得陸承淵會一個字也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