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恩婧想要起身離開,她明白,鄒司禮這回不會真正的幫她,除非她同意他插手進去,並且有可能走在她面前。暫時還沒摸透他的想法,她只好當做沒來這一趟。
剛站起身,鄒司禮的另一句話讓她瞬間就止住了腳步。
“程總?”
不遠處的程遠焱回過頭,看見鄒司禮朝他招手,很自然走了過來打招呼,同時也沖何恩婧與汪猛點頭。
何恩婧是第一次面見程遠焱,不由得感嘆他比電視裡放的那些採訪片段顯得更有魅力。身材挺拔,肩膀寬寬,頭發兩側推得平平,頂上的略長,發絲用發膠打理過,根根豎立,顯得很時髦。灰色襯衫下胸肌隱約可見,成熟與青春,自信與儒雅,精明與和善,都完美融合在了那張面孔上。
何恩婧甚至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目光裡的欲求太多,目的太明顯,咄咄逼人、太過強勢,可是又像磁場巨大的旋渦,吸引著人淪陷進去。
她靈敏轉身坐到汪猛旁邊。
鄒司禮叫住他,顯然是什麼話要說。
果然在她轉身坐下的一瞬間,鄒司禮取了一個新杯子給程遠焱倒了一杯酒。程遠焱盛情難卻,只好坐下,但是沒有喝酒。
一般人不想喝,最起碼也會婉拒幾聲,但他根本沒提,彷彿是希望這個問題悄無聲息地滑走,不被人注意。
鄒司禮哪是一般好打發的人,一上來就開始親熱嘮嗑家常,問程遠焱來這裡幹什麼。程遠焱回答有個朋友要見,特意前來訂位置,先把餐食安排好。
這話也意味著他最多隻能在這裡停留幾分鐘,說幾句就走並不是失禮。
鄒司禮體諒笑笑,語氣裡似乎暗含責怪:“我還以為你見到我會想逃呢。”
“鄒少幹嘛這麼說?”
“都在看我笑話,你沒聽過?”
“閑言碎語,有什麼好聽的。”程遠焱眯著眼睛,親切的口吻和熱情的笑容相得益彰,傳遞著一種暖融融的氣息,恰逢一陣風掠過,將他身上的男士香水一併帶給了鄰座的幾人。
“也是,程總你一路爬起來,背過的罵名比我多多了,我這都不算什麼。”
對鄒司禮來說損失錢事小,丟面子事大,一旦江湖傳成“鄒太子被騙鉅款”,他還有何顏面在道上混?他可是以資本運作見長的青年投資領袖,雖然如今這類稱呼多如牛毛,甚至給筆錢,行業協會或者媒體就會像模像樣評選出想要的各類稱號。
程遠焱適時捧場:“巴頓將軍說過,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的標誌,不是看他登到的頂峰的高度,而是看他跌到低谷的反彈力,我看好鄒少。這兩位是……”
程遠焱打量著對面兩人。汪猛對著他是一個亦真亦假的笑臉,不說話,配上那隻壞掉的眼睛,看得人毛骨悚然。
何恩婧沒有再看他,而自顧自端起了杯子喝咖啡,但沒有取出仍在杯中的咖啡匙,用拇指別著匙柄喝了幾口咖啡。她似乎是才剛從某種失意中恢複過來,心不在焉的表情分明已寫著“放棄”二字,但同時又暗暗豎著一對長耳朵收攬周邊的所有資訊。程遠焱覺得她很是眼熟。
“朋友,何恩婧,另一位是親戚,前幾天從老家接過來的,有點兒不舒服,過來檢查身體。”
鄒司禮沒有在程遠焱面前暴露身份,何恩婧和汪猛自然不會戳穿,安靜坐著吃喝。何恩婧注意到桌下有別著銀質袖釦、繡著字母“cyy”的襯衫袖口裡,包裹的是一隻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茍的手。
此刻,這隻手正不耐煩地敲打著膝蓋。
程遠焱笑了笑,安慰道:“親戚啊。鄒少可真是能者多勞。”
“灰心了嘛,得找點事兒轉移注意力,要不然每時每刻看著手裡的錢一去不複返,多糟心,搞不好哪刻就忍不住想從樓頂跳下去。”鄒司禮端起酒杯敬他:“逮著機會就出來借酒消愁,程總,你經驗豐富,給我點兒鼓勵?”
程遠焱只好端起酒杯回敬,湊近酒杯,看似輕抿,其實連嘴唇都沒挨著,一口沒喝。他拿出手機轉移鄒司禮的注意力:“這只股票,近來你可以關注一下……”
“這個可能會被並購……”
“證券板塊最近要起來一波,有資金再進……”
程遠焱時不時地、若無其事地給鄒司禮透露一點小道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