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是被謀殺的,誰會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她來晏城,你就是東道主,你查不了案子,好歹也擺個幫忙的樣子看一看,你就這麼跑了!她家裡人今天一早就沖我們辦公室來了,她公公還指著我們說沒負好責任……她又不是小孩子,誰能二十四小時看著她?總之,你快點回來!我看她家人都不是好對付的人。”
“知道了。”鄒司禮結束通話電話。
張茜捧著手機想罵他,可是電話已經被結束通話讓她無從開口。
雖然是他下屬,但她並未享受到工資以外的優待。鄒司禮也不愛對別人刨根究底,或報以沉默,或輕輕閃過,對她則顯得喜怒無常,心情好了會說點,心情不好時就很不耐煩。
“到底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張茜對著手機罵罵咧咧。
秦操搬來一個箱子,把所有的貴重物品都放進去。張茜問:“你幹嘛?準備逃跑?這些東西可都是公司的,而且你也太沒良心了吧?出了一點事你就要逃跑,有沒有點職業媒體人的操守!”
“你想多了,這些東西我不收,等著人家來摔啊。到時候老闆一回來,可就真成皮包公司了。”
“他們敢摔就讓他們賠。”
“拉倒吧你,他們現在是得理不饒人的一方,正愁著沒地方撒氣呢,咱們呢,算是撞槍口上了,忍忍吧,別硬碰硬。”
張茜嘆了一口氣,坐在凳子上:“雖然我不太喜歡程合歡這個人的趾高氣昂,但我怎麼也想不到她突然就會死……”
尤其是一想到兇手還在身邊打轉,藏在某個角落裡正盯著他們,張茜就感到毛骨悚然:“她剛回晏城,能得罪誰呢?”
“很明顯是因為她男人的死。”
“可是她是她,她男人是她男人。”
“如果她不是媒體這行,說不定就能安穩活下去。”
張茜聽見秦操的話,坐在凳子上胡思亂想起來。鬧心啊。鬧心啊。鬧得她寢食難安,這些天的事像電影鏡頭裡所慣用的閃回,一遍一遍地在腦海裡輪番上映,到末了,甚至糾結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讓她懷疑起自己為什麼就選擇做了記者?做記者又為了什麼?到最後反而小命不保。
秦操勸道:“別想了,這次的任務是總部派給她的,就算有過失,她家人最終還是會算在總部的頭上,我們不過是當了一個臨時的出氣筒。待案子查明,就會沒事的。”
“可她還年輕……才剛結婚。我都不知道她來晏城實際上是為了她丈夫,那天開會,我還用特別諷刺的語氣和她說話……我……”
張茜哽咽了一聲,再忍不住自己的負疚,低下頭嗚咽起來。
秦操走過去拍她的背:“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能做的,就是跟蹤報道,把事實公佈於眾,不給某些人想掩蓋下去的機會,否則她的死,就是白死,這一輩子,也是白活。”
“對,我得堅持。不能連幫一個女人的力量都沒有。如果只能眼睜睜地看這件事消沉下去,那麼就沒有理由把我們的國家和日子誇得多麼完美。”
張茜擦掉眼淚,沖他勉強笑了一笑。秦操看出了笑,可他知道,她笑得很虛弱,藏著一把鈍了的刀。
鄒司禮結束通話電話,盯著曲應騫,還沒忘記要他的回答。
直到一小時前,曲應騫還感覺時間是那麼的漫長,實在是漫長。可是,後來,突然間,猶如一滴水,冷不防就掉在了地上,時間就折斷了。
“走吧。”他看上去比受了重傷還要虛弱:“現在就走。”
他現在看起來脆弱得很,他一向就是個實際到讓人發指的人,而他現在的神情不折不扣就是在發一個白日夢。
鄒司禮擔憂地扶住他:“是不是那老頭兒跟你說了什麼?”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