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應騫往自個兒嘴巴上打了一下:“太久沒見了,真的想死您了,說話顛三倒四的。”
“是想我死吧。”汪猛冷哼一聲:“全國人民都靠著電視認識你這個市局刑偵隊長了,無緣無故跑我這裡來做什麼?”
“有些事兒我想問問您,關於我爸的,您年輕的時候和他關系最好。”
“我不跟叛徒說話,也不跟叛徒的兒子說話。”汪猛用竹棍戳著曲應騫的胸膛,把他戳得後退了一步,又重新關上門:“滾。”
他眼神裡難以言喻的憤怒即便是不懂始末的人都能看透,但曲應騫非當沒看見似地榆木疙瘩戳上去:“什麼意思啊?是誰叛徒啊?我爸?他怎麼叛你了?你跟我說說啊,汪叔!汪叔!”
汪猛不打算解釋,對沒有經歷過那些陳年往事的年輕人來說,每一個字都是要解釋到滄海桑田的問題。
門內響起瓷器碎裂的聲音:“我說了,滾!”
安靜像空氣一樣鋪展著,日光落在世界上的聲音像樹葉落在沙地一樣幹裂裂地響。院牆周圍的藤、葛、蔓像仰起了三張巨臉,在風裡一搖一擺地甩著手,彷彿也在趕著曲應騫。
曲應騫苦著臉,目光如冬稻草一樣縮縮地呆。
鄒司禮抓住他往後退:“人家不見你能怎麼著啊,就算你把他門給破了,你還能把他嘴給破了不成?得了,白跑一趟。”
曲應騫找到兩把快要散架的板凳,往腿柱子下塞了幾塊石頭墊平,在院子裡硬邦邦地坐下,粗硬的發絲間都透著一股堅決不妥協。
鄒司禮剛要說話,手機來了電話,是張茜。他結束通話電話後臉色變得有點不太好,曲應騫以為是tk那邊又出了什麼事,就趕他走:“你去忙你的。”
“粟海東、程合歡和阮金梅……都死了。”
曲應騫從凳子上站起來,感到大地在顫抖,天空在旋轉,太陽在變黑。他突然覺得害怕得很,陽光舔在他臉上,炎熱在迅速增長,心髒在急驟跳動,是一種要爆裂的感覺:“手機。”
鄒司禮把手機給他。
曲應騫立即給季舒聞打電話,估計這會兒正忙著,一直沒接。
曲應騫又給何恩婧打電話,但最後兩位數怎麼也記不起來。他鬱悶地抓了抓頭發,只好到瀏覽器裡搜新聞。
三人死在醫院,雖然媒體沒有公佈其他細節,但就沖著巧合來看,都知道一定不是巧合。
曲應騫回頭看了眼汪猛,如果ko的人知道他來找汪猛,保不齊這老頭兒也會喪命。看來他就是想走此刻都走不掉。他把手機扔給鄒司禮:“你回去吧,我得留在這兒。”
“你確定?”
“你又要幹嘛?”
“我不幹嘛。”
鄒司禮轉身去院子外面打電話。曲應騫又撐著額頭坐下。
解決阮金梅曲應騫還能理解,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解決掉粟海東?如果粟海東要是手握著什麼秘密,之前就該悄悄解決才對,難道是粟海東又發現了什麼?
額頭落下一道陰影,鄒司禮已經打完了電話,他站得腰痠背疼,拿曲應騫的衣袖擦了擦凳子,勉強坐下:“周遙也在醫院,會不會有危險?”
曲應騫心煩意亂:“有人守著,應該不會。”但他說這話明顯沒什麼底氣。
“放心吧,季舒聞他們肯定會安排好的,你以為市局離了你就不轉了?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還不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就連我的人都收到了祁定遠打過的招呼,發布新聞可以,不能細寫,更不能細挖,冠冕堂皇地說不要成為以訛傳訛的幫兇。”
“程合歡……”
“張茜說他是鄭一然的妻子,鄭一然就是河邊打撈起來的屍體,是鄭懷謙的兒子,也是tk的員工。”
鄒司禮說完也蹙起了眉。程合歡和他一起回晏城,結果出了事,還不知道要挨鄒元直多少的罵。jf總部的骨幹員工在鄒司禮熟悉的地盤上折了……雖然程合歡平日裡比較傲氣,也不大待見他,但鄒司禮還沒有計較到希望她死了的地步,心裡不免有些惋惜。
曲應騫這才知道,自己短短幾天不在,究竟錯過了多少事。況且他還沒有手機,想要檢視外界根本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