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7章 閉門
曲應騫開著車跑了一半,發現儀表盤上的加油警告燈亮起,沒好氣地問鄒司禮:“你沒加油?”
鄒司禮:“沒有啊,急著趕你,哪有時間加油。”
“那你剛才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
曲應騫明白了他是故意的。剩餘的油量既不夠支撐掉頭回到剛才的服務站加油,也不夠支撐往前開到下一個服務站。鄒司禮根本就不想讓他去找汪猛。
“你這麼千方百計地阻攔我,我很難不懷疑你的居心。你總說我懷疑你,你倒是做點兒能讓人信得過的事啊!”
“誰阻攔你?我要阻攔你幹嘛不直接把你給綁了扔後備箱?還能讓你開車?多大點事兒,我喊個送油的來行了吧。”
太子爺即便面臨破産也不差那千百八十,付了雙倍的錢讓人快點。來送油的那人速度也真的不慢,把車當風火輪開。
車子加了油,曲應騫也像加了油一樣,一口氣開到了目的地。
東邊的山脈,駝峰樣一浪高過一浪,梁頭和牛背樣的梁脊,在日光下呈現出深褐的顏色。盛開的油菜花在那深褐中像一片片隨地潑灑的金黃色糖漿。
村落那兒,安靜又祥和。
大概所有的鄉村都別無二致,這個季節正是處處懷春,高聳入雲的樹吐出形狀各異的花朵,在幽幽小路間爭相奪妍。
落花積在人行道磚縫,長滿青苔與鳳尾蕨的牆上,是壁虎棲息的旅館。鄒司禮看到一棵肥碩的數上,一朵朵肥厚碩壯的倒卵形的白花從寬大的綠葉中綻放開來,怒放著,紮眼又醒目,散發出濃鬱的暗香爽氣。
小時候,曲應騫家的圍牆旁也有這種花。騰姨愛花如命,鄒司禮總是攛掇著季舒聞當採花大盜,而他自己從來不幹,只對這種算得上野花的花采摘情有獨鐘。
因為每每採摘,騰姨就會嘆著氣大喊——“你個瓜娃子,那是打破碗花,摘了要打破碗的!”
鄒司禮每每聽到都會想笑,屢試不爽。想著想著,就真笑出了聲來。
曲應騫不知道他又抽什麼風,要麼就是在琢磨什麼鬼點子,停好車,把鄒司禮的人人扳向自己:“襯衫不是這樣穿的。”
他把鄒司禮襯衫上一直到領口的扣子全部扣上,勒得他透不過氣來。
“嚴肅點兒,別嬉皮笑臉的。”
鄒司禮用一種正在上吊的表情整理著過緊的領口:“怎麼回事,有一種見家長的感覺。”
曲應騫推開門下車,半真半假地跟他起鬨:“快用你那個出過國的腦袋想點兒詞,最好能讓人家老紳士感動地抱你親一嘴,就什麼都說了。”
鄒司禮頗有點兒悻悻:“我又不認識他,能跟他說什麼。你當長得好看出國幾年,能說幾句洋文就能搞得定老一輩的所有陌生人?”
“你這嘴平時不是挺能說會道?”
“我會說是我爸拿板子抽出來的,他塞了我一肚子用不上的技巧,除了做人。” “他只想把他會的全塞給你,他沒用上,他以為你能用上。你這叫忘恩負義知道嗎?”曲應騫敗給了他的自知之明。
他走到有人的地方打聽了汪猛的屋子是哪一處,便徒步走過去。
穿著精英皮鞋的太子深一腳淺一腳跟在身後,像個剛學會走路的直立型動物。
屋子的門大開著,人卻不在。在這種小鄉村的房子裡,一個獨身老人沒什麼金銀財寶,又從不出遠門,在旁邊做些雞零狗碎的小活兒都懶得關門。曲應騫毫不客氣地走進去。
房子很窄小,堂屋和廚房共用,再就是一間住房加洗手間。屋子雖然破舊,但是整理得很幹淨,只是每件東西好像死掉一般,散發著喪氣的味道。
鄒司禮站在門口:“主人都不在,就這麼闖進來不合適吧。”
曲應騫:“去秦虞家的那回沒見你這麼禮貌當三好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