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得到回複後結束通話電話,把兩人請進休息室:“二位先坐一會兒,程醫生看完這個病人之後,馬上就來。你們找他是做什麼?”
何恩婧說:“有事。”
還能有什麼事呢。護士在心裡想,無非就是有什麼調查案件需要諮詢的。上一個林映芸最開始也是這樣,誰曾想把整個人都調查進去了,程東之不會也這樣吧……護士心慌得厲害。
一表人才的人難道又是一個變態?
何恩婧沒空管護士在想什麼,兀自轉開目光打量起這休息室,並不想被人追著多問。
護士見此,只好走出去給兩人端來水。
程東之給一個病人問診的時間很長,心理門診不同於其他,要測試,要詢問,仔仔細細。季舒聞和何恩婧兩人坐得腰疼,忍不住起身轉轉時,程東之終於來了。
“雖然我有很多病人都是警察,但也真的架不住警察三天兩頭來單位上找啊,二位什麼事?”
人還沒進門,聲音倒先傳過來了。何恩婧和季舒聞抬起頭同時往門口看去,身穿白大褂的高挺男人循循走過來,看見了兩位不怎麼熟的面孔也沒有停下腳步,自然地點頭:“二位警官是市局的?”
季舒聞點頭。
程東之脫下白大褂在對面坐下:“想問什麼盡管問,我和你們曲隊長,是好朋友。”
兩人都沒有順著這話問下去,只是在心裡默默想曲應騫的關系究竟和他有多深,何恩婧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季舒聞也從來沒有聽曲應騫提起過。
季舒聞問:“有一個人叫鄭一然,程醫生有印象嗎?”
“有,來過我這裡的人我大部分都能記住。”
何恩婧注意到程東之挽袖口的小手勢。一般人挽袖子捲上去就行,但程東之是挽一圈後理一下摺痕,然後再挽。這個小習慣,何恩婧只在季舒聞身上看到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亦或是心理作用,這樣看過去,程東之就連低頭的側臉,都讓她覺得有些眼熟,神情一會兒像鄒司禮,一會兒像季舒聞。
何恩婧問:“最近有一樁案件牽涉於他,我們查到他有來找你問診的記錄,是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
“他就是結婚之前來過幾次,之後就沒來過了。”
“婚前恐懼症?”
“沒那麼嚴重,就是一些不安的情緒而已,他和他妻子是自由戀愛,感情很深。他的母親去世的早,父親一直忙於工作,雖然沒有再娶但是也很少管他,小小年紀就得自己照顧自己,獲得了獨立但是和他父親的關系並不是很親近。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情,沒有女性長輩教導他怎樣做,心裡慌是人之常情吧。”
“那他有沒有什麼讓你覺得不正常的地方?你剛才說他是單親家庭,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多半都容易心理壓抑、抑鬱,他有沒有過什麼想不開的想法亦或者覺得做一些不好的、反人類事情才能發洩心裡面的陰霾?”
程東之想了想,搖搖頭:“人挺正常的,思維也清晰,如果是偽裝,一次還能演,但他來找我不止一次,我也盡力招待他,不是醫生對病人的招待——心理醫生需要柔和,像朋友一樣才能瞭解對方需不需要幫助。但他沒有你說的那些問題,我還是那句話,心裡慌是人之常情。”
季舒聞又突然反問:“僅僅只是做諮詢的話,沒必要來心理醫院吧。程醫生,這事關案情,還請你仔細想想,認真回答。”
“這個是人家的選擇,我坐在這裡,接診病人說白了就是因為這身衣服和工作罷了,來什麼人就接什麼人,不能挑,但是來這裡的人可以選擇挑。有許多人並不把我當醫生,而是當人生選擇諮詢師,我這樣說二位可明白?”
何恩婧:“冒昧問一句,一星期前你在幹什麼?”
“我都在上班。”
“4月20日那天呢?”
“我看看上週的排班表……哦,那天正好是週五,白天我在上班,晚上去露營了,和你們隊長,還有鄒先生。”
何恩婧和季舒聞走出普愛的大樓,今天天怪,一會兒下雨一會兒天晴,此刻正暴曬,把原本積在地面上的一層薄薄水汽曬得了無痕跡。
季舒聞低聲道:“我覺得他這個人……”
“你也有這種感覺?”
“你的感覺準,先說來聽聽。”
“我覺得他有點兒……像你,尤其是一些小習慣,氣質還有點兒像鄒司禮……難不成長的帥的人都有一些相似的共同點?還是說隊長和他做朋友,是因為能從他身上看到你們倆的痕跡?”
季舒聞聽見她誇自己帥,翹了翹嘴角。雖然這是事實,但從何恩婧嘴裡說出來就讓他感覺格外不一樣,在心裡樂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回答道:“像我?他頂多算五官端正,我是dna的高配比産出。我今天是第一次見他,從來不認識。他說話沒有太快,廢話也不多。我們沒問的他不主動說,也沒有緊張感,有限的時間做有用的事,很完美。”
說話間,視線裡出現了一個黑點,從停車場慢慢浮現在眼前。何恩婧將手放在額頭上擋光,眼神眺望著那越來越清晰的黑點:“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