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給你熬的,準備待會兒帶著早餐一起給你送過去的。”
他說這種話,讓何恩婧覺得千載難逢,簡直等同開空白支票,往上頭填多少個零都行。
曲應騫吃了一口差點把舌頭燙掉的抄手,含糊著說:“恩婧啊,長兄如父,我跟你說幾句語重心長的話。你看外面,春暖花開,這小子要孔雀開屏了,你別搭理他。他的東西你一律別收,不懷好意,這屬於迷魂湯,我替你收了。”
曲應騫動手把保溫壺扒拉到自己這邊來。
何恩婧心裡驚跳。有段時間她天天聽老媽講佛經,說什麼風吹經幡,一僧說風動,一僧說幡動,六祖說非風動、非幡動,乃爾心動……她承認,對季舒聞並非心如死水,哪怕是坐對面也有點兒心怦怦亂跳的意思,但正是因為這種亂跳是因為季舒聞,就只好盡量忽略,做出一副開得起玩笑的樣子:“我這麼好看要沒人追是咱們隊的損失。”
季舒聞壞笑:“你也是該補一補,戀愛中的男人不能虛,尤其是晚上和司禮在一起的時候。”
周遙驚咂地湯勺差點沒拿穩,火辣滾燙的抄手急急從喉頭滑下,嗆得他滿臉通紅。
曲應騫立即反擊:“你長得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盡說些少兒不宜的話,這裡不僅有女士,還有個心理年齡還未成年的,你別亂來。恩婧你看見了吧,他不是好人,我以人格擔保。”
季舒聞朝何恩婧解釋:“他被司禮甩了,這幾天都在獨守空房,怨氣大著呢,你理解理解。見不著司禮的時候吧,他心裡跟貓抓似的,見著司禮了吧,心裡更像貓抓了。哭也是因為他,笑也是因為他,真是前世冤孽。”
看著這對活寶,何恩婧忍笑的功夫實在太差:“老大,談戀愛是要哄的。”
曲應騫能說能鬧又不需要旁人額外給他面子,每次出了亂子他自己就能找臺階下,也經得起胡說八道,時日久了,也是一樣好處。人人拿他當兄弟,所以出於義氣,何恩婧倒還真有點兒替他擔憂。畢竟鄒司禮一看就是個喜歡冷暴力的人,但她哪知道鄒司禮實際上是落荒而逃。
周遙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像個呆子,也積極地融入話題:“沒錯沒錯,鄒哥那種性子肯定是不習慣低頭的,老大你得主動,反正你平常沒少做低頭的事,習慣成自然。”
曲應騫伸手拍他:“沒錯你個頭,你吃著我買單的早餐替別人說話,有沒有良心?”
季舒聞又說:“要不我給你們倆設定一個期限?冷戰多沒意思,在一塊兒打起來大家才有看頭。本來愛情就是很奇怪的東西,一開始甜如蜜糖,後面就變成了刀子,不捅到對方奄奄一息決不罷休,尤其是你們倆,每天都能過出七年之癢的。”
曲應騫沖何恩婧拍案:“恩婧,別跟他,我第一個不同意,你還年輕,一定要帶眼識人,他的感情史,可以編成一部一百萬字的厚史冊,有空我慢慢說給你聽。”
季舒聞把自己碗裡的抄手不停撥到曲應騫碗裡去,試圖讓他多吃點好閉嘴:“說你們的事,別帶上人家女孩子。”
曲應騫得意洋洋:“鄒司禮欠收拾,你也欠收拾是不是?我告訴你,想拐走我手下哼哈二將的一員,得先討好我,明白嗎?”
何恩婧不滿這個稱呼:“誰是哼?”
周遙倒是有自知之明:“姐你肯定是哼,因為我只會哈。”
幾人在談笑中熱熱鬧鬧地吃完早餐。
走回辦公室時,曲應騫又犯了煙癮,簡直難熬,叼著煙在嘴上,幾番想點,卻找不到打火機。意識到打火機已經被周遙扔了,只得任由那煙癮像蟲子一樣在腦中爬行。
周遙見他實在忍得辛苦,不忍心勸道:“哥,要不就別戒了吧,咱們工作壓力那麼大,也需要一點兒排解的方式。”
曲應騫咬著煙頭:“萬事艱難,總需要一個過程。”
周遙覺得他意有所指,但又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聞到了曲應騫身上有一股香味。
“你是不是已經和鄒哥和好了?你偷偷告訴我,我肯定不把你先低頭的事說出去。”
曲應騫白了他一眼:“他人都不在晏城,大早上你說什麼夢話?”
周遙見他不承認,皺鼻子生氣道:“你還撒謊,你衣服上都有他的香水味,昨個兒夜裡你們倆肯定在一起,你還找藉口去醫院……”
曲應騫鼻子雖然聞不見,但還是拎著自己的外套嗅了嗅,疑惑地問:“我身上有司禮的香水味?”
“是啊。上次他喬遷,你給他送的禮物不就是香水麼?鄒哥每次來找你都會往身上噴,還在辦公室裡像個三百六十度旋轉的加濕器到處揮發,我很熟悉這個味道。”
和曲應騫的聞不見成了對比,周遙是活生生的狗鼻子,一點細微的氣味都能很敏感地捕捉。
曲應騫想了想,昨晚他近距離接觸過的人就只有那對母女和程東之。那對母女那樣狼狽,掙紮在孩子離世的悲痛之中,不可能還有心思打扮噴香水。後來在醫院,他幫程東之拿過外套,這味道應該就是從那衣服上沾過來的。
曲應騫為鄒司禮買過那款香水,自然知道那味道留香較長。只是他沒想到,程東之也會用那種香水。他心裡莫名湧上一股怪異,但又快速壓了下去,那香水又不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限定,許多人撞款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