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偵訊的手段十分豐富，來來回回要不就那套滾來滾去萬金油一樣的三部曲——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要不就以沉默相對抗，或左顧而又言他，連警方揭出的經濟問題也概不承認，事事都要審訊人員拿證據。在涉及到和官員的關系問題上，更是諱莫如深，只說除了正規合作，別的什麼都沒有。
饒是警局了一些對審訊極其有耐心的警察，此刻也恨不得掘地三尺將這兩人埋進去。
另一方周遙查粟海東的行程很快就有了結果，俞楨走來走去的當晚，他的行程很緊，不是在接待領導就是在開會，沒有去過爛尾樓。
雖然被動的一團亂麻局面並沒有多少實質性改變，甚至因為接二連三的意外還有所惡化，但經過曲折努力，也總算找到了一個小結果。這事實既給了周遙一個鼓舞，也讓周遙鬆了口氣。
哪怕有不在場證明，但也並不代表俞楨手心裡的記憶體卡消失不見就與粟海東完全沒有關系。
曲應騫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想漏了……
人是有多面性的。
一個惡棍可能會在道德的某一個方面做得非常好，這種隱藏性無損其惡棍本質。
萬博南和邢映在網站裡幹勾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自如操控那些女孩子成為賺錢的“猛藥”，針對線下交易還制訂出各種各樣周密的釣魚計劃。這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工作，但他們卻幾乎完成的天衣無縫。
為什麼偏偏事到如今，卻亮出了一份幾乎稱得上“鐵打證據”的dna？
試想如果俞楨身上沒有出現萬博南的毛發，案情會是什麼走向？
應該注意不到萬家和高官以及基金會的動向，很有可能這個案子沒辦法水落石出。如果兇手的目的就是誘使警方行動，那就意味著殺害俞楨只是一件用來延續下去的工具。只要警方不查清楚，它就會淪為啞炮。
萬博南最初是因為夏櫻而逃婚失蹤，而夏櫻是因為肖洋的死才被警方注意。
若查不出肖洋的死，肖洋一案的兇手就沒辦法繩之以法。那殺害俞楨的兇手，是不是料定了只要這麼做，警方必然會查明萬家，接著沖進他家開展調查，讓案情朝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
殺害肖洋和俞楨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危險至極的豪賭。那是明知風險的存在，仍要孤注一擲。為了百分之零點一的希望，不得不做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努力。
為什麼呢？
因為死者只會被殺一次，而犯罪現場，可以被反複殺成千上萬次。
腦子裡的彈幕彷彿在實體化，曲應騫抱起胳膊，往椅背上一靠，出聲問：“你覺得兇手讓俞楨死的目的是什麼？”
周遙一怔，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查出當官的？”
曲應騫深深嘆了一口氣：“那麼誰最不希望俞楨死？”
“還是……當官的？”
“那你覺得，誰最希望她死？”
周遙張了張嘴，先是語無倫次地發出了一串沒有意義的語氣詞，低頭找了半天，好似才把自己的舌頭找了回來。
按照一般因利益而他殺的邏輯，誰獲益最大則誰有作案嫌疑——和當官有仇的。
萬宗然想要救自己的公司，不可能和那些人結仇。粟海東暫且放在中間，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許是似敵非友。日行一善的基金會在晏城這麼作威作福，恐怕倚的是成書亮的保護。那麼兇手就只剩下一種，極其恨這些當官的。
因為這些人而遭受了不平等對待的女孩子。
十個名單裡死了俞楨一個，還剩下九個，包括林黛西在內。但林黛西那天被何恩婧看著，可以暫時排除在親手作案之外。
“趕緊去查其他八個人，她們在俞楨死亡當晚，以及四十個小時後的蹤跡！包括夏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