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邢映玩到一起去的人,自然也不是三觀正確的,但是邢映從來沒有和那些人提過影片,更沒有利用所謂的圈子友誼為朋友行方便,將手中的女孩子轉手賣給那些人。
這一招,警方的人不覺得邢映是善良,而是覺得他犯罪的思路清晰,懂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善後。萬一要是拉熟人下水,熟人被抓以後第一個供的就是他。
審訊開始前,曲應騫做了很多的預設,基本思路是設想邢映抵賴的方式,比如裝傻充愣,亦或者轉移視線,用一個完全無法核實的事情推卸掉自己的主要責任。亦或者丟車保帥,因為估計到警方在調查中一定能掌握他喜歡虐待別人這個行為,而承認自己是因為昏了頭才不小心撞人,用一項罪來脫其他的罪……甚至是完全採取沉默的態度。
成人網站之所以消滅不完,是因為即便有正確廣泛的途徑能獲得成人制品,但網站消費者依然更喜歡看真人被淩辱的影片,甚至有的是在公共環境,有的則要未成年,足夠小。
說白了就是為了滿足畸形的變態心理。
但還沒有曲應騫開口質問,一坐下,邢映就自己慌張開了口:“警官,有人要殺我……”
曲應騫皺眉,他的臉,在燈下彷彿罩上了一層鎧甲,泛著金屬般的幽暗,面板下透出不可戰勝的氣勢:“你說反了吧?”他把車禍現場的照片甩在桌面上讓他看:“在你手裡,有十五個家庭不得安生。”
邢映的酒已經徹底醒了,繃緊的麵皮發青,一雙三角眼裡放射出混沌的光芒,像糊了一層淤泥。
照片反光,一開始在他視線中是成團彙聚的光圈,後來形狀和畫面慢慢變得清晰,變成一張又一張的人臉,太多,一下子弄不清那些臉分別是誰的,直到有一雙驚恐的眼睛清晰可辨,這時候,他又看到了反光的光圈,從光圈裡看到了自己疲憊不堪的模樣。
他認了出來,那是自己的臉。時間將會沖刷掉他的面孔,就像雨水流淌在玻璃上,在那個印象裡,折射出某種恥辱、痛苦互相疊加的複合層。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陷害我,想讓我死,在我的車上做了手腳,我控制不住車速,才會……”
“控制不住車速還知道猛加油門,還知道跟著人趕,我是不是還得誇一句你挺厲害啊?你別找‘把油門錯當剎車’的這種藉口,整個橋面上,根本就沒有剎車的印跡!”
邢映開始忍不住抖腿,用不規則地律動測量,想讓一個詞,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都完好無損的各就各位,但是他做不到,或許是因為恐慌,每個字像在鍋裡被熱油滾過,一個字一個字地急促蹦出來:“是真的……真的有人要殺我,我踩過剎車,根本就沒用,油門也不是我踩的,整個車子都是自己動的,我發誓,如果我要在這上面撒謊,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誰要冤枉你?你說你的車子被控制了有什麼證據?車子沖進河裡,我們查過,一無所有。”曲應騫問,語氣既不加重也不輕描淡寫。
言外之意從頭到尾就是他自說自話。
“兇手就是為了毀掉證據,我不想死,會自己主動開車去跳河嗎?”
“那你說,誰想殺你?”
邢映呼吸一窒,聲音也跟著戛然而止,好像那個答案就呼之欲出卻怎麼也不敢從嘴裡吐出來。
曲應騫:“我再問一遍,誰想殺你?”
“我不知道……”邢映嘴一扁,快要哭出來,“我只知道有個人經常在推特上給我發資訊……”
“什麼資訊?”曲應騫追問。
邢映又不說話了。
曲應騫對他這種人實在是沒耐心,連平時審訊的眾多技巧都懶得用,只煞眉瞪眼:“你別說了,反正你的罪行夠你槍斃。故意殺人罪、強奸罪、傳播淫穢罪……數罪並罰,你要真有什麼苦楚,到底下了再跟閻王去申訴!”
“我真的不知道是誰,要是知道了我還不直接告訴你嗎?你們警方就不能去查嗎?”
“為什麼喝酒?”
“習慣……我經常喝酒,開心也喝,不開心也喝……”
“為什麼喝酒了還要開車?”
“是那個資訊又來了!一個月之前,頻繁在推特上發帖子diss我,後來逐漸演變為人身攻擊,我嫌煩,就卸了,沒想到那人神通廣大,找到了我的手機號,不管我怎麼換號碼他都能找到我,不停地給我發資訊問我怎麼還不去死……今天晚上,他又發了資訊,說我自己不自殺的話,他就來親自解決我,還拍了我家附近的照片……我太害怕了,我是想開車逃離晏城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撞了人……”
曲應騫:“就算你的車被控制了,撞第一個人之後你應該就有所停下,為什麼連續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