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間井然有序,非常規整想必是陳英所為,沒什麼太多的觀察價值,但曲應騫還是細細檢視著。
書架上擺著有書,但多是一些男孩子喜歡讀的休閑類的小說,牆上還貼著很多幅女明星海報,而且是不同的女明星。房間裡的裝扮有點近乎於小清新,根本不像一個大男生的房間。
曲應騫:“這傢俱被套什麼的,是你選的還是他自己選的?”
“他自己。一般這種小事都是他自己做主,我說多了他嫌嘮叨,也不會聽。”
“你兒子喜歡穿什麼風格顏色的衣服?”
“休閑的,淺色,鞋子也大多是白色的,白鞋最容易髒了,但他愛美,我不知道說過他多少回了……”
陳英說到一半,手機響了,她轉去客廳接電話。
曲應騫看著牆上的那些畫:“南駿先內心深處其實住著一個性子細膩、心思敏感的人,這些都是他進西發東揚之前就已經形成了的東西。”
周遙持不認同的意見:“少男時代,不就愛往牆上貼個夢中情人啥的嗎?我當年還在宿舍貼過呢。”
“異性相吸只是咱們直觀的理解,現實生活中未必可以這麼隨性。”曲應騫跟著解釋:“比如男生和父母同住,牆上貼得到處都是海報,父母進進出出的,多少會覺得有些不自在,更別說滿牆貼的都是女星了。再者說,貼海報的用意是什麼?無非要麼是自己心馳神往的夢中情人,要麼是自己敬仰的和想成為的那種人,大多數男孩房間不會貼那麼多女明星海報,更多的是自己崇拜的人。”
曲應騫伸手指了指海報:“你看這幾個女明星的照片,看上去都屬於溫良、柔美型的。”
周遙:“那小子會不會有什麼癖好?頻繁接觸網路,說不定跟這個有關。”
“看來還得試著找找住在南駿先上鋪床位的那個方顏東。”曲應騫說:“床上床下住著,他肯定比別人要了解南駿先,說不定兩人關系還不錯,也許他會知道南駿先離開網戒學校後去了哪裡。”
“我已經跟隊裡交代過了,先從戶籍登記資訊方面著手,篩查現年齡為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名字叫方顏東的本地男人。”
方顏東仍舊沒有找到,但找到了與他家人有關的訊息。他還有一個母親在世,下崗工人當環衛,天亮出門天黑回家。周遙去那裡搜查過,拿回了一些關於方顏東的小東西,這些毫無疑點,有問題的是方顏東的母親說每年過年時門口都會出現一些禮物,她認為那是兒子送的,期盼兒子總有一天會回來。周遙看了一下,那些禮物並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就是超市裡那種最普通的禮盒零食。
周遙轉頭就給曲應騫打電話,曲應騫肯定道:“不是方顏東。”
“為什麼?”
“母親節、過生日有嗎?”
“沒有……”
“一個兒子要真有心給母親送禮,第一,會挑選稍顯貴重的禮物,第二,跟母親有關的節日肯定不會落下,尤其是生日。肯定有別人一直在找方顏東。那些禮物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並不是想真心實意送禮,否則應該親自登門,那人應該只是想探一探方顏東在哪。如果方顏東和母親有聯系,他母親就一定會去找他。”
刑偵辦公室裡,彷彿有一種博古通今的味道。走進來的人,必定要慎重坐下來,仔細思考,將無常的風雲莫測,用思維的電閃雷鳴劈散。
回到市局後,曲應騫誰也沒理,獨自坐在辦公室裡研究網癮戒除學校的案件。如果南駿先的失蹤,與這次的兩起案件有關聯的話,那得就排除一些表面性的幹擾因素。
確認初案是2011年在西發東揚的話,無疑可以迅速縮小調查範圍,那十幾宗懸案的偵破便又重現了一線曙光。
刑事偵查的本質是一個從事後追溯事前,由結果發現原因,由事件發掘人的過程,需要從紛繁蕪雜的表象下發現事物的內在聯系,把一個個支離破碎真假難辨的線索去粗取細、去偽存真,由此及彼地形成一個有關犯罪較為完整的假說體系。
而支撐起這個體系的,必須是實打實的證據。
網癮戒除的失蹤案到今天為止已經過了十幾年,這其中肯定會消磨掉城市的緊張氛圍,以及民眾的警惕性和關注度。
再有,兇手跟蹤過的目標絕不會只有警方所看到的這幾個受害者,可能出於謹慎心理和作案條件限制等因素,說不定放棄過的要遠遠超過受害者人數的十倍甚至幾十倍。
趙常經如今待在監獄,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去實施策劃犯罪,懂這一手的,就只有去路不明的方顏東、以及網癮戒除的老師們,包括南駿先。
目前為止,還不知道南駿先究竟是以被害人的身份失蹤,還是以其他的身份失蹤。
而黃凱浩的案件,兇手在取下組織以後,必須得最大限度保持活性,得有車輛才行運輸才行。
曲應騫給周遙發了條微信:“先去查本市所有出入的凍庫車輛。”
看完報告後,曲應騫又拿出了翟青以及黃凱浩案發現場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