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鋼釘
兩人鬧了一會兒，曲應騫起床熬了些粥。
鄒司禮還是有些沒休息好，又翻了個身想繼續睡。
曲應騫就把粥給鄒司禮保溫放在電飯煲裡，自己隨便吃了一點兒就去了警局上班。
周遙見他來了，夾起一塊灌湯包給他吃。
曲應騫搖頭：“我吃過了。”
“可好吃了，哥，你嘗嘗，蟹黃味的灌湯包，可貴了。”
曲應騫狐疑地看著他：“你受賄了？這麼貴的包子你也吃得下口？你給我當心點，本來最近市局風評就不好，上頭八百雙眼睛都盯著。你要受了賄，甭管大小賄，進監獄可比蓋別墅要容易得多。”
這種單純的家夥，好比社會大磨坊裡的一匹驢子，做了傀儡而始終不知道牽線的是誰。
“哪有！這是鄒哥特意喊的星級酒店的外賣，人家是不做外賣的，是看在鄒哥的面子上才送。鄒哥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別一天到晚鄒哥鄒哥，你吃了人家的包子，到時候還出去的人情可就不只是包子了。有錢人很少實行的慈悲裡，大多都裹了砒霜，他是明哲，你就只有保身。”
這答句的語調頗有深奧的含義，令人覺得它是生辣的諷刺，周遙聽了心悸。
他覺得曲應騫心裡有關於裝“人情”的那小塊地方，一定是有一座鎮守一方的石頭山壓著，寸草不生、堅不可摧，畢竟他絲毫沒有什麼通融之心。
“沒事兒，大家都吃了，要還一起還！”周遙拍拍胸脯保證。
原本刑偵隊還對鄒司禮那種紈絝子弟印象不怎麼好的，由於這一頓奢華的殿堂級早餐，眾人一下子就對他改了觀，都覺得他骨子裡是個好人，畢竟誰會跟免費的美食過不去？
但曲應騫知道，鄒司禮從不白做任何事。他有無孔不入的本領。
他的目的是收買一眾刑偵人員，讓他們得以配合拍攝。
全域性大概只有曲應騫不吃這套，他知道那孫子的意不僅僅在於此，鄒司禮從小就是個極會敲竹槓的小人，又心存不擇手段的討便宜，倘若世界上有什麼是他不可出賣的，他一定都能拿出手出賣，毫無底線。
曲應騫懶得想這些，畢竟眼前還有更加迫在眉睫的瑣事。
他無法接受工作時有抬攝像機在身邊轉來轉去，想了個法子把秦操和張茜支開，跟著別的警察。
法醫科，解剖臺前。熬了一個通宵的老法醫，臉色蒼白，雙眼浮腫，指著翟青的屍體，啞著嗓子朝曲應騫努力說道：“被害人是遭到徒手偷襲，挫傷部位分佈於前額以及頭部兩側額骨附近，有皮下出血，兩側蝶骨、顴骨以及後腦都有不同程度骨折和骨裂。兇手當時應該是拽著被害人頭發，將其頭面部向地板上猛撞，隨後翻過來，雙拳左右開弓，對其正面又施以重擊。脖子上發現了扼痕和勒痕，甲狀軟骨上角和舌骨大角均出現骨折，表明搏鬥中被害人其實已經被兇手用雙手掐死，可能為防範萬一，兇手最後還用麻繩對其進行絞殺。未採集到dna等可以指向兇手的物證，初步判斷兇手應該是採用了手套，並做了妥善清理。
“另外死者胃腸中食物大部分排空，少許呈糜狀，距離最後一次進餐後是6小時以上，常規推算，通常晚餐時間在17點到19點之間，結合翟青在公交站牌消失的時間以及胃腸食物消化狀態和屍體周身反應，可以推測死亡時間為淩晨十一點至十二點之間。”
平安夜那天是週五，放了假，學校是不包晚餐的。他行走軌跡的監控中也沒見他去過哪家餐廳，那就只有在學校吃過。
曲應騫問：“食物主要成分是什麼？”
“就是一些普通的硬質蔬菜纖維。”
“毒物呢？”
“未發現。但有一點奇怪的地方。”法醫指著屍體的腹部，那裡有一道傷痕：“這是腎髒的位置，切口有比較明顯的生活反應，是死前造成的。”
曲應騫眉頭一皺，難道又是身體組織摘除？
老法醫和他想到了一塊，鑒於上個案子留下來的經驗以及教訓，如今解剖每一具屍體時腦中都會不由自主的對“身體組織”四字打上一個問號。
“組織都還在，完好無損，或許是兇手沒來得及。”
曲應騫：“不應該啊，屍體大喇喇放在那兒，清早都沒被人發現，如果不是咱們的人去那裡，估計要等到有人出門，才能接到報警，有什麼來不及的？”
曲應騫忽然又想起另一雙腳印，難道是兇手打算取人組織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人？
老法醫是個敬業的同志，注意力就好像是根容易走過的時針，雖然偶爾遇到擾動，但輕輕一撥，總能自動專注回工作。
他轉身走向牆邊的工作臺，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證物盒，裡面有五枚沾有血跡的黑色鋼釘。
他把證物袋舉到曲應騫眼前，繼續說道：“這五枚都是規格三寸的水泥鋼釘，是從死者左胸部位取出來的，被釘在第三與第四真肋之間，有明顯的生活反應，也是死前釘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