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剋制
一般學校與警方合作舉辦這種課程，都是拍幾張照片發到學校官網或者用公眾號寫一篇文章推送就行了，但常寧卻選擇請了一批媒體來，藉由他們的筆杆子來為學校增添一些守法好學的光環。
整個大禮堂設計的像座羅馬鬥獸場，中間的站臺上擠滿了攝像機，人一上場就能被晃得沒辦法開眼。
周遙和曲應騫在後臺等著，要先等校方的主持人拖拖拉拉說一堆沒用的開場白，講課的主角才能出場。
後臺的位置斜對著臺下，一道半拉的幕簾擋著，身側還有一隻巨大的花瓶，曲應騫就立在那花瓶旁，臺下的人看不見他，但是他可以觀測全場。
竟然意外地看見了鄒司禮。
讓曲應騫覺得意外的並不是他和張茜一起來，而是他竟然會出來辦這種小事？
他穿著一件黑色大衣，兩排金色紐扣增添了一些慵懶的貴氣，估計只有同道中人才有本事憑借布料的摩梭辨識其材質，以及經緯線上隱秘的交織辨識其産地。
反正曲應騫是不可能認識的。
鄒司禮難得穿這麼正常的衣服。也多虧了那件衣服，將他整個人襯得醒目，像畫中永恆走神的美人，微小的笑容幅度表明他心不在焉。
但凡有他在的地方，甭管主題是什麼，他總能變成自己的個人秀場。
周遙見曲應騫發著呆，抬頭一看，瞭然地出聲：“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啊？怎麼每次我看你一見到他就跟丟了魂似的，一臉內疚呢？”
曲應騫聽見這種疑問，有些驚：“我有嗎？”
“有啊。”周遙點頭。
曲應騫收回視線：“你看錯了。”
周遙扁扁嘴，死鴨子嘴硬，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要是心裡沒鬼，那鬼可都不服想揭竿起義。
“那你怎麼不跟他打招呼？你和他不是從小長大的兄弟嗎？我以前覺得鄒總這個人挺不好相處的，但是上次去他家吃飯，我發現他這個人彬彬有禮，性情溫和，為人也誠懇篤信，還有優秀的家世産業，簡直是種種勝人，我只要是具備其中的一項，就心滿意足了。你說人和人區別怎麼能這麼大呢？”
曲應騫轉過頭，盯著周遙的臉：“那些菜都是我做的，你怎麼吃得這麼迷糊？那小子是不是揹著我給你灌迷魂湯喝了？”
他的聲音語調聽著像裁決叛徒，有種不容拂逆的意味。周遙一愕，就那麼一瞬，笑容就卡在了臉上，像碎了面具，頗有些上下不能的尷尬。
曲應騫見唬住了他，又笑起來。臉上的表情像在嫋嫋散去的迷霧中清楚浮現。盡管眉目含冰，但一邊上揚的嘴角隱約帶笑：“年輕人，偶像要好好挑，不然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這句話尾音極長，周遙聽不出其中的饒富深意，但也敏銳地嗅到一股不對勁的意味，彷彿曲應騫說出來的不是一句話，而是一筆筆債以及背後的一本本厚賬本，而非很多年的情誼。
周遙在心裡琢磨著——你倆怎麼這麼別扭呢？
那天一起做飯不是都還好好兒的？
周遙又恍然，該不會是大家都離開以後，兩人發生了什麼吧？難怪這段時間他在晏城四處奔走都沒見過鄒司禮。季舒聞說鄒司禮以前可是最喜歡往曲應騫身邊湊的。
“你想知道我看他不爽的原因嗎？”曲應騫勾勾手指頭。
周遙的性格與腦子十分投契，畢竟聽八卦乃是人之本能。好奇心使他兩眼閃出光芒，他看著曲應騫神秘的神色，意識到自家隊長還沒有找到一隻聽過這原因的耳朵，他是第一，當下便喜出望外，想著以後總算有資本在張揚面前翻身，於是把頭湊過去。
曲應騫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腦瓜崩。
周遙痛苦地捂住頭，淚眼汪汪：“哥你怎麼能這樣呢？你不說就不說嘛，怎麼當面對我笑背地裡送我刀？”
曲應騫陰惻惻地說：“你時間挺多啊，天天淨想著怎麼八卦我，我沒現場了結你算是給你面子。”
鑒於鄒司禮的光鮮亮麗以及曲應騫的不明不白，周遙在心裡很爽快地站了隊：“我聽季老師說當年是你一聲不吭走的，怎麼搞得你像是被拋棄的那個？奇奇怪怪。”
“你個白眼狼。”曲應騫拍了一下週遙，擰著他耳朵讓他去看鄒司禮的方向，太子的那張臉像照明燈，引得周圍的一眾小飛蛾紛紛朝他撲閃著翅膀。
“好大兒，為父勸你最好是收起你那狗腿的心思，你沒看見他就是一片公海？即便你的這座碼頭能成功坐落在他那裡，其他的船也都可以去靠一靠。你就算插上了你的棋子也無效。而且他這個人，老天給了他一副鬱怒記恨的性格，受點侮慢和嫉恨，就痛徹骨髓。如果有冒犯的事，樁樁件件都是不會忘懷的，必須要報複。”
周遙沒敢說：我覺得你才是幹什麼都要報複的那個……
“不對勁！”周遙搖著頭，念念有詞：“你不對勁，你……”
曲應騫假模假樣地一揮手，想揍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