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應騫聽見他的回答後,暴跳如雷,把他壓在身下狠狠地揍了一番。
後來兩人的關系隨著時間的拉長也逐漸轉變了許多。
高中鄒司禮給季舒聞介紹了一個非常漂亮優秀的女孩子,季舒聞每天忙著追妹約會,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自然而然地便會揹著季舒聞一起去做一些好玩的事情。那段時間裡,他們的關系變得甚至讓曲應騫覺出了一些怪異。
尤其逐漸長大後鄒司禮的那張臉,就像一些哲學家那些精美的絕版書一樣,連邊兒上都是燙金的,讓曲應騫恨不得將人用麻袋捆住,不要讓他出去惹人現眼。
曲應騫不是不知道那種強烈的佔有慾意味著什麼,畢竟他對季舒聞沒有那種感覺。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曲應騫在鄒司禮的房間裡看到了一塊少兒游泳錦標賽的金牌,他才忽然明白,從一開始,鄒司禮想截胡的,就不是季舒聞,而是自己。
“那你想怎麼樣?”曲應騫陰鷙的眼神,像貓頭鷹一樣,專注地凝視著鄒司禮。
鄒司禮的人在曖昧不明的燈光下瘦成了灰沉沉的一張薄影,眼睛仍然盛著浮動的亮光,彷彿在凝視曲應騫身後的窗與窗外的夜空。
他朝曲應騫一笑,酒意讓他微醺,他趁機伸手往曲應騫的衣服裡鑽,在他腰腹間捏了一把:“你一窮二白我能找你要什麼?不如肉償得了。”
曲應騫腰上有幾道疤,估計是從警過程中受過傷,癒合後面板上便只剩下一抹若隱若現的燻黃,像極了熒光筆塗過很久以後,光逐漸沒了,剩下黯淡的顏色。
曲應騫橫豎一口怒氣:“我說了讓你適可而止吧?想耍把戲也得有個限度,我根本沒時間陪你在這兒鬧。”
“看來只是沒時間而已,不是不想鬧啊。”鄒司禮哼笑著回。這些年他拔高了許多而顯得薄弱的身影,如一張照片漂流在前方。
“別妄加揣測我。”
“你幹嘛活得這麼無趣?總是這麼壓抑著,會壓出病來的,想玩就玩,想瘋就瘋,想罵人就罵人,你明明很想。別人玩的時候,‘要是我也能放下包袱,盡情去玩就好了,為什麼我沒資格玩?’都寫在你臉上了。你想要就說,我一定滿足你,內容豐富,過程快樂,包你滿意。”鄒司禮似乎用話調戲得還不夠,伸手去摸他的眼眶:“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睛,裡面滿滿的都是慾望。”
曲應騫又是一掌打掉他的手,皺起了眉頭:“你有完沒完,不懂得見好就收是嗎?”
“沒完,我沒完。沒吃過的肉,總是令人無比惦記的,就像衣服、鞋子、汽車。看著好的,對眼的,我就想擁有,想擁有就必須弄到手,不管是公平交易、順手牽羊還是強取豪奪,只要擁有就好了。”鄒司禮的眼仁一顫一顫,像一顆泡在水裡的琉璃珠子,跟著窗外的霓虹燈變幻著顏色。先是黑褐,漸漸地就變成了青藍,待湊到曲應騫眼前時,那眼仁裡又多了一絲絲懶洋洋的灰綠,像是貓眼,露出一股飽足的舒適:“對我來說,滿足慾望僅僅是滿足,不需要什麼了不起的原因。”
曲應騫想離開,但鄒司禮將他擋住,朝他靠得越來越近,幾乎相依為命的一瞬——曲應騫將他一個反身剪住了他的手。
鄒司禮見他拿出對犯人的那套來對自己,他也就只好拿出對付流氓的那套來對付曲應騫,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側著腦袋就要親上去。
曲應騫只好松開一隻手去壓他的頭。
鄒司禮得了空,把人一撲一壓,就倒在了地板上。
曲應騫反應快,倒地的那一瞬間火速來了一個翻轉,把那騷包的腿壓住,手也壓住。曲應騫的嘴唇分明是緊抿著的,卻有一些細碎的聲響,從雙唇中間的那條縫隙中擠出來,如足月的蠶,滿屋吐著紛亂的遊絲:“不給你兩下你記不清我這人有什麼規矩!”
“你就是個裝模做樣的偽善者!虛偽!”鄒司禮罵道。
曲應騫聽住這句話,怔了一怔,鉗制住鄒司禮的手陡然不由自主地鬆了幾分。他想開口,可是有些話似乎長了些毛刺,在喉嚨口滾來滾去,卻始終滾不到舌尖上。
鄒司禮感知到手上的力道,雙腿在他腰上用力一夾,就把人猝不及防地帶到了身前,幾乎鼻尖相貼。他今天穿了一件較為修身的v字領針織衫,可是那針織衫裡頭沒有內搭,薄薄的一件倒在地上一扯一拉,大半個胸膛就都露了出來,還戴了一條胸鏈,襯得肌膚白皙,骨節有著勻稱的性感。
他深知合適的布料合適的顏色和合適的身體相撞時,會擦出什麼樣的火星子。今晚他期待著那種火星子能夠灼熱曲應騫的眼睛,最好灼得讓他控制不住。
曲應騫看著他的孟浪,只覺得自己要呼吸不過來。他的感情生活像是一條直緩的河流,沒有彎也沒有坡,除了眼前的這個騷包短暫地惹起過一圈漣漪,便再也沒有任何波浪。
他伸手拉起鄒司禮的衣服,遮住那頻頻要朝他發騷的胸膛。
“你現在說什麼話都已經不過腦子了是嗎?”
他要強了這麼多年,忍得了天下所有的苦所有的勞累,可就是忍不下一份別人看透他。還是被鄒司禮看透。一旦被看透,他的脾氣就壞得如同是一個破了無數個洞的袋子,誰也兜不住。
鄒司禮嘶嘶一笑,那聲響像草間躥行的蛇,讓人起雞皮疙瘩:“那麼驚訝幹什麼?我又沒說你是殺人犯。”
曲應騫沒開口,他眼角的細紋鐵絲似的扯得很緊,沒有一絲松動的餘地。心裡的那些煩,是結了多年的痂,讓鄒司禮一碰,就給碰出一點血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