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薄命
王柏陽感覺自己好似在汽車的後備箱,想叫喊,卻無力喊出聲來,想抬手踢腳,推開眼前黑暗,手腳也無法動彈。他如被困沙灘的魚,只能大口呼吸。在困境中,他慢慢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身上也應該被下了麻醉藥,全身軟綿綿的。
汽車最初很少顛簸,不時還能聽到街邊響起的各種聲音,比如汽車喇叭聲、商場促銷叫賣聲、街心花園老人們的唱戲聲,後來漸漸聽不到這些市井聲音,汽車也開始顛簸起來。
應該是進了偏遠的郊區。
在這一段時間裡,王柏陽的手腳慢慢能夠小幅度活動,盡管他意識變得清醒,可是他也不敢大喊大叫,沒辦法判斷綁他的人究竟要幹什麼。
他用綁在身後的雙手費力地蹭了蹭口袋,沒有找到自己的手機,又只好用腳去觸控車廂,期望能找到些什麼有用的東西。
後備箱原本是挺寬的,但雜七雜八放了太多的東西,衣物、玩偶、礦泉水瓶……隱隱混合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王柏陽只敢用腳在黑暗中輕輕的試探,生怕一不小心會弄出什麼動靜讓他置於死地。就在他腳酸得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還真踩到了一個什麼。
王柏陽弓起腳,抬起屁股,將那東西慢慢地滾到臀部底下,然後用綁在身後的雙手去摸,是一支鋼筆。
夏天的衣服薄,鋼筆要是放在口袋裡,很容易就能被看出印記,思來想去,王柏陽將那支鋼筆塞進了自己的內褲裡。
他側身躺在車廂裡,等待藥勁過去儲蓄力氣。
雖然僥幸從昏迷狀態中提前醒來,但是麻醉藥對身體影響還是很大,光是藏根鋼筆這個簡單動作都讓他費盡了所有的力量,要想在車上襲擊綁架他的兇手幾乎不可能。
車子搖晃一陣,最後緩緩停下。
王柏陽緊閉雙眼,假裝仍然處於昏迷狀態。
車窗開啟,光線刺透了其眼皮,隨後又有一道黑影遮住了那強烈的光線。緊接著黑影又彎下腰,拿出一副製作粗劣的手銬,銬住王柏陽的雙手,再又將原本綁在雙手上的繩索解開繫到腳上去。
當雙手雙腳都被束住後,王柏陽的身體和靈魂不斷下沉,沉入了無邊的深淵之中。
他幾乎就要睜開眼睛,向那個綁匪求饒。但尋找機會逃脫的僥幸之心最終戰勝了恐懼,讓他緊閉著眼睛。
那人毫不費力地扛起王柏陽,走進屋內,又慢慢走進一個地下室。
王柏陽被綁匪扛在肩上以後悄悄睜開了眼睛的一條縫,看到此人身穿黑色上衣、黑色褲子,黑色鞋子,身軀很高,不胖,但扛著王柏陽的手臂孔武有力。
這個時候若是能夠發動襲擊,一定能夠打得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只不過王柏陽身體無力,手腳又都被綁著,只能眼睜睜看到機會白白失去。
他在心裡思忖了好幾個可能會綁架他的人選,但都覺得和這人並不匹配。
這個人做事的風格野蠻又想得全,不像條子。只要不是條子,一切都好說。王柏陽知道自己平時接觸的一些人裡有危險人物,有幾個仇家很正常,可能是某些仇家早就在俱樂部將他盯緊了,一直埋伏等著他。遇到這種事,上面對他的要求就是“嘴嚴”,如果實在是危及性命,隱瞞不下去,那麼是誰惹的事,就把誰供出來,但不要說多餘的話。
但是王柏陽的思緒又忍不住往深處去鑽,萬一,是“那個人”特地找來的人對付自己呢?
王柏陽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黑衣人將他粗魯地扔在地上,王柏陽砸得顴骨都要裂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我知道你早就醒了,裝什麼?”
王柏陽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色面具,他瞳孔赫然睜大、面具裡是誰他看不清楚,聽聲音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人。
“大、大哥,你把我綁來這裡做什麼?我們之間什麼仇什麼怨?”
“你說呢?”黑衣人從一旁拿了張布滿灰塵的凳子坐下,惜字如金地反問。
王柏陽連忙認錯:“大哥,不管是什麼,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
“是嗎,那你說說,你錯在哪兒了?”黑衣人一腳蹬住王柏陽的心口,彷彿只要他說錯一個字,就會毫不猶豫地踩死他。
王柏陽在心裡尖叫:我他媽哪兒知道!
“大哥,你給個提示?我們……之間有什麼過節?有話好商量,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錢……”
男人“嗤”地笑了一聲:“放心,我跟你沒仇沒怨。”
“那……”
“是有人花了重金,讓我解決你的。”
王柏陽一聽黑衣人這麼說,就好像有根刺一直刺到了心裡。黑衣人的一句話是一把躁動的火星,讓王柏陽的臉一下由白轉紅,他緊緊地閉著嘴,憋得好像要炸。王柏陽越過黑衣人那懶散又顯得遊刃有餘的坐姿,那一瞬間,他的臉上清晰地露出了恐懼,但為了讓自己看上去不顯得過分膽小,他緊緊咬牙,臉上的肌肉在激烈到壓不住的憤怒表情下抖動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