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遙抿著嘴,沒說話。
曲應騫聳起眉頭:“不過你這一點倒是提醒我了,如果是因為受害者犯了什麼錯而進行殺人,那麼兇手平日裡應該是把惡藏在內心,會表現出與兇狠相反的一面,具有迷惑性,有良好的的教養,禮貌待人,自我掩飾能力較強,這類人一旦開始犯罪行動,成功的把握性極大,侵害目標也較為準確。這雖然不能作為證據的典型特徵,但是對偵察思路有幫助,兇手又多了個心裡畫像。”
兩人正談論著,局長粟海東此時走了過來,聽說審訊了一夜,想迫切知道個結果,看見曲應騫和周遙站在走廊上,問道:“有什麼進展?”
“您回去吧,別在這兒幹等著。”曲應騫勸著,但他臉色比局長更疲憊,雙目充血,眼圈發黑。
這話言外之意就是沒什麼結果了。粟海東感覺自己頭上僅存的幾根黑頭發又有迅速變白的趨勢,他指了指自己的頭:“一宿白了一半。”
曲應騫和周遙一人站一邊,都沒敢吭聲。
“人生,早年的時候總覺得有大把的時間,可是真正需要時間的時候卻發現,時間這東西掙不來,而且特別禁不起花銷。”粟海東盯住曲應騫:“你不是人見愁嗎?怎麼還沒個結果?這可是命案,必破。”
“隨便一個結果拉出來,您接不接?您都是局長了,比我明白破案沒法靠直覺,我每天睡之前還直覺我一定會一夜暴富呢,那能當真靠譜嗎?”
粟海東聽出了曲應騫的言外之意——嫌疑人不配合。
從業幾十年,他見過各式各樣不配合的嫌疑人,有胡編亂造的,有堅持說自己沒問題的,還有自認為很懂,反過來審訊警察的。審訊本身就是一個鬥智鬥勇的過程,這個過程需要時間、較量以及方法。
偵破工作是在黑暗中利用現有條件摸索前進,現有條件越充足,就越能盡快走出黑暗。有時光亮明明就在前方,卻一直被無形的幕簾當著,前行者不僅憋屈,還有被動。
粟海東沉聲說:“雖說破案需要放長線釣大魚,但是這關鍵時刻,領導都盯著咱們呢,他們比咱們更有政治敏感性,眼光不僅僅只看到案件本身,必須還得考慮社會影響,要是追究下來,誰都沒有退路,我多替你們抗兩天,你們快點找出證據來。”
周遙不像曲應騫,跟誰都能嬉皮笑臉,他在局長面前多少有點緊張,下意識靠著牆根立正:“局長,我們已經在連軸轉了,查到現在,其實我們在心裡多少有預判的人選,但是估摸著有些難,就這件案子的整體行動而言,兇手,可能不是一般人。”
“要是犯罪屬實,哪怕他是天上的人,不管他根系多深,力量多強,背後不管有什麼人保,只要我在,我就能處理,你們別拖沓,抓緊點時間。”
“知道的,”曲應騫保證道:“我不相信這世上能有人一手遮天。”
勸走粟海東,曲應騫和周遙還得回到辦公室加班。技術科的人正在排查最近三個月有關鄒濤所有活動軌跡的監控影片。越是這種屍源不辨的案子,越是要將所有的基礎工作做到滴水不漏的紮實,才能不遺漏任何痕跡與線索。
曲應騫剛一腳踏進辦公室的大門,就聽見有人喊——
“隊長,鄒濤的母親住院了,是肺癌,二次複發,目前在做放療。”
曲應騫沒來得及回話,又有幾個警察跑過來:“隊長,查到了鄒濤的資金流去向,全在醫院,給他母親治病了,我影印了收據。”
“鄒濤的通話記錄上有一個號碼是最近三個月重複多次聯系的,沒有進行實名登記過,現在已經廢了。”
“老大,鄒濤剛出社會那會兒,他沒錢租房子,在蠻山巷住過大半年,他很熟悉蠻山巷的地形。”
“老大,沒找到有關於拋屍埋屍的工具,不過我帶來了一些鄒濤的私人物品,可能有用得著的東西,你看看。”
曲應騫頭疼地揮手,想止住眾人的七嘴八舌,這時張揚又跑了過來——
“曲隊,那塊布的檢驗結果出來了,的確是沙發罩,但上面只有死者的dna,沒有其他人的。不過,檢測出了一種特殊的東西。”
曲應騫一愣:“什麼東西?”
“只會在季時散發出的花粉——金茶花,是茶花裡很名貴的品種,一般花店出售送人的花束不會用到這種,本身保管困難而且單價也高,就只有一種可能,是家裡面盆栽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