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不遠處的學校周圍還是很熱鬧,燈火通明的,門口的小吃攤邊人滿為患,同學們一邊說笑一邊吃著東西,旁邊的家長在不停地催促。
關憐在的這個公交站就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了,路燈照在他的身上,一個人瘦長的身影有些孤單。
他住的地方比較偏,這條線上幾乎沒什麼人,北方十一月初大家都穿上了棉襖羽絨服,只有關憐細長的脖子還露在外面吹著冷風。
關憐看著江崇敏騎車離開有些笨重的身影緊了緊衣領,想著冬天好冷,趕緊過去。
關憐想著補助決定自己留一百當飯錢,存四百,剩五百給楊玉平。
正想著,一道聲音男聲傳過來,“你好,我想問一下熹河路怎麼走?”
關憐一抬頭,立馬就認出面前的人他見過,在之前那個餐廳裡,關憐外面還套著校服,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這人挺高的,肩膀寬寬的,往他旁邊一站直接比他高了一截,壓迫感一下就上來了。
關憐下意識想這人會不會給王思誠通風報信?
可對方看過來那雙少不更事的眼睛像是不認識他,應該也不會記得他之前狼狽的鬼樣子。
保險起見關憐沒搭理他。
曲寬彥沒有過分地糾纏他,又走向不遠處問了一個商販,關憐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商販大姐又往他這指了指,那人朝他走過來。
穿得和他一樣單薄,跟他一樣站在那等公交。
關憐的公交車來了,他先上去,餘角掃到那人也跟著上車了,熹河路在他回家的中途。
公交車上空蕩蕩,關憐隨便找了個位置,那人跟著坐在了後面。
關憐想不明白,對方這一身打扮,這麼晚為什麼不打個車回去。
對方識趣地沒再找他說任何話,快到地方就站在後車門等著下車。
關憐看見他背的包敞開個大口子,裡面放了不少東西,像是等著別人來偷一樣。
“蠢貨。”關憐心裡冷笑道,他沒去提醒,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對方似乎感覺到什麼,發現自己的包沒拉拉鏈,正好對上關憐看過來的視線,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拉鏈拉好。
那人下車了,車上就剩關憐一個人了。
關憐到家的時候,楊玉平難得在家裡熱了從早餐店帶回來的包子,看關憐回來,用盤子裝出來放到桌子上。
關憐看到楊玉平溫和平靜的樣子有些恍惚,只覺得楊玉平要有事情跟他說,無非就是要錢,關憐坐到桌子前咬了口包子,直接跟楊玉平說今天貧困補助下來的事情。
楊玉平聽到助學金的事情有些慌亂,關憐太聰明瞭,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麼,轉身繼續回到廚房洗洗唰唰。
趁著王芳榮回鄉下探親收拾收拾。
她剛剛看著關憐大口咬著包子的樣子在發愣,那一瞬間好像一下回到十多年前,關憐跟現在一樣長著一副討人喜歡的相貌乖巧地坐在小飯桌上吃包子吃得很香。
“你去睡覺吧明天要早起上班。”關憐吃完端著盤子走進廚房看著還剩下的一些鍋碗,對楊玉平說。
“兒子不用了,你先去睡。”楊玉平拒絕道。
“你覺得這麼吵我睡得著嗎?”關憐反問,廚房和他睡覺的地方不到兩米。
楊玉平被這話堵頓時有些侷促,關憐已經捲起袖子把活攬過去了,才十一月關憐手上就已經長了凍瘡,穿著已經袖口磨壞的校服。而她自己也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買過衣服了。
那張吃飯的小桌子上赫然放著五百塊錢,楊玉平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錢藏好,給自己買身衣服。”關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