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她只好將氧氣罩取下來,“伯父,不急,慢慢說。”
陸恆緩了緩,情緒總算平靜下來了,他渾濁的眼睛裡有笑意,唇角蠕動,低聲說了句:南喬,該放手了。
南喬喉嚨哽痛,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該放手了。
放誰的手?
陸焰的、陸家的。
她知道,陸伯父是讓她不要再揹負陸家這個責任,讓她去好好開始新的生活。
下一秒,老人緊緊掐著她手背的手突然鬆了,那雙渾濁的、帶著笑意的眼睛也閉上了,南喬一恍,那隻手從她的掌心中滑落,筆直的跌在床上,又輕輕的彈起。
身後,白橘芳壓抑的哭聲終於化成嚎啕大哭。
心電監護儀發出清脆的警報聲,那些原本起伏的線條變成了三條直線。
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群穿百大褂的人衝進來,將漠然站在一旁的南喬和哭得不能自控的白橘芳請了出去,“對不起,家屬請出去,我們對病人進行搶救。”
門關上。
白橘芳還在哭,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
南喬木然的將她扶起來坐在一旁的休息倚上,沒哭,也沒安慰身旁泣不成聲的白橘芳。
幾分鐘後。
病房門再次被開啟,醫生走出來,摘掉臉上的口罩,朝南喬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的心臟已經衰竭得沒辦法再負荷他的生命所需了。”
“衰竭?”南喬重複了一遍,面容淡薄,顯得有幾分面無表情:“不是前不久才動了手術嗎?怎麼會衰竭?”
醫生:“我們檢查過了,病人沒做過任何心臟有關的手術。”
“……”
“家屬請節哀。”
醫生走了,白橘芳也沒哭了,住院部的走道雖然比不上外科急診室那麼人聲嘈雜,但依舊是有聲音的。
但南喬忽然覺得那一瞬,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她就像處在一個真空的環境,聽不到任何聲音,直到白橘芳叫她:“南喬。”
南喬深吸了口氣,周圍又開始鬧騰起來,說話聲、電視聲、護士奔走的聲音。
她神色平靜:“怎麼了?”
白橘芳從破爛的挎包裡拿出一張卡遞給南喬,粗黑的手指捏著一張小巧的綠色卡片,卻是格外的觸動人心。
南喬看著她。
老人頭髮花白,佈滿溝壑的臉上還隱忍著悲傷,因為長期的勞作,臉上都是一塊塊的黑斑,佔據了她大半張臉。
“南喬,這是這次手術你給我們的錢,我都給你存著的,拿著吧。”
“……”她控制不住的哽了哽喉,“為什麼不動手術。”
“年紀大了,即便動了手術也活不了多久,何必受那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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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南喬不曾聽到他們那番話,大概就真的信了。
他們不是怕受苦,是怕花錢。
“南喬,聽你伯父的,走吧,以後陸家的事,我的事,陸然的事都不要管了,”她苦口婆心的勸:“你現在已經結婚了,那個男孩子看著對你不錯,家境應該也很殷實,他可能不介意你和阿焰交往過,但南喬啊,沒有男人會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把前男友的家人當成孃家人來關心。”
白橘芳不懂什麼名牌,只知道莫北丞那身衣服質量看著和街上那些幾百上千的差不多。
在她眼裡,能穿這個價位衣服的,已經是家境不錯了。
南喬站著沒動,白橘芳便伸手推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