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她想起一人。
指尖彷彿被針狠狠刺了一下,明明這鷹鳥並未有所動作,樓清清眼底滑過倉惶,面上從容鎮定的神情動搖一瞬。
死水乍起波瀾,她定了定神,佯裝無事發生地低垂目光,解下系在它足上的細細竹筒。
“呵。”笑容從夾雜冷意的輕蔑轉為凝固、凝重,長睫投下一片陰影。
樓清清靜默片刻,拂袖轉身,紗幔搖曳中她頓住身形,唇角壓平嗤笑一聲,“當真會使喚人。”
日光晃眼,暈在水中更覺漾開一圈圈的粼粼,深處,水藻荇菜無聲化成更為幽深的濃重,呈現出一種暗色的稠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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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半蹲在岸邊,一手扶腰間佩刀,面色冷肅。
他的背影久久未動,汪習往那邊瞟了好幾眼,總算找著機會退出林中人群來到他身邊,撐著膝蓋俯身好奇詢問,“怎麼了頭兒?”
“無事,”凌肖語氣淡淡,面無表情擦去指尖水跡。
汪習聳聳肩,探身瞅了瞅水底,隨口道,“這邊搜的差不多了,咱接下來去哪?還是回衙裡?”
凌肖起身,目光緩緩上移,掠過對面水岸徑直去更遠處的林中,“你們回。”
“哦好……啊?”汪習反應過來,不情不願地苦兮兮嘟囔,“又不帶我啊……”
凌肖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似乎是笑了一下,但眼尾依舊是冷的,他道,“有些私事,你們先回。”
“好吧,”汪習也只是在嘴上唸叨兩句,並未放到心上去,點頭,又忍不住關心幾句,“咱們南衙查案有太多人盯著了,頭兒你小心些。”
他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以往是常事,特別是凌肖最開始剛上任的那兩年,層出不窮的暗殺使絆已見識過太多。
凌肖略一頷首,“我知。”
南衙眾人離去,凌肖收回視線,眼底幽深忽隱忽顯,神情晦澀不明。
今日皇城中必有人去往明平侯府,刺探,或是——
只是不知是誰。
凌肖皺眉,扶著鎏金腰刀的手猛地收緊,抬頭冷冷望向京都方向。
一群苟且行止之人。
另一側,汪仕昂等人來到內院前。
若在他人府中為避免唐突定然會暫且停下留給女眷退避,明平侯府裡不可能連名侍妾都沒有,汪仕昂早思索過此事,但他篤定顧長雲不會在家中胡來,侍妾依照禮法不入主院,除侍女外,這裡合該沒什麼人。
他稍作停頓,見屋中走出一名清秀侍女,剛欲邁步進院,卻見那侍女面露焦急之色,急急快步走來對幾人俯身行禮,面露難色,支吾其詞,言說屋內雲姑娘盡心侍奉數日,儀容不佳,不泡麵見外男。
汪仕昂聽後深深皺起眉頭,剋制著問道,“哪位雲姑娘?”
侍女神情躊躇,詢問地看了眼在他身後的王管家。
汪仕昂心中隱有不耐,直接回頭看他。
王管家訕訕一笑,“是侯爺先前在江南,對雲姑娘一見傾心……”
汪仕昂聞言心底很快有了思量,莫名生出三分氣憤。
景和他讀聖人書,那麼多年,竟,竟?!
實在是有辱斯文!
他身側,孫太醫心中感慨萬千,且不由自主地悄悄留意他的呼吸及脈搏,生怕這位先前不在京都如今深居簡出的老先生甫一受刺激身子出什麼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