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三若有所思點頭,伸手拍了下他的腦袋,讓他回去玩罷。
雲十三不滿嘟囔一句才不是在玩,撅著嘴憤憤不平地飛身到屋頂上消失不見了。
王管家笑眯眯揣著手看他,默默感慨一句當真是年輕人有活力,再回頭,眼前人身上熟悉的矜貴氣質漸漸淡去,變成了說不上來但改變有些明顯的鎮定冷靜。
雲三淡淡一笑,“您不必擔心,他們盯著呢,就算有什麼變故也來得及反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們辦事老夫自然是放一百個心,”王管家笑呵呵捋了捋鬍鬚,眼底掩不住讚賞,亦有身為長輩的關心,“侯爺叮囑過,咱們府裡的人辦事無論如何以自身為先,以身犯險什麼的是萬萬不可取的。”
“我記著的,”雲三面上笑意真切了些,“您去忙罷,這裡沒什麼事兒。”
王管家替他將簷下的細竹捲簾放下半扇,哎了聲,往後面廚房去了。
雲三目送他身影消失,靜默片刻,將桌上玉佩收回架上錦盒中,慢條斯理地撩開珠簾走到書架旁小几後坐下。
這房中的書他不曾動過,從自己箱子裡翻出來久違的一兩本帶了過來,畢竟他現在大半天都待在這裡,除了把侯爺書房裡的每一樣茶葉都嘗一遍外,總歸要找點事情做。
珠簾清脆碰撞幾聲,他抬眼,白清實氣定神閒地走了進來,手中端了一碟脆棗。
兩人彼此交換一個眼神便當作是打過招呼,白清實在他對面團墊上撩開衣襬坐了,開門見山,“宮中又有太醫要來?我猜這次是皇上的人。”
雲三放下書,輕飄飄道,“整個皇宮都在那位各個爪牙下死死盯著,太醫院人員出入及其緣由皆登記在冊,他自當會派人來。”
白清實露出贊同神色,漫不經心捻了枚脆棗在指間,“走到一半路又折拐回去,你說——掩人耳目還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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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三嘴角勾出抹弧度,搖頭,“難說。”
院中,木桌上擺的琉璃盞中盛了青綠色蒲桃,水靈靈新鮮得很,雲奕從飯廳回來一進門便看見了這個,雖說已是司空見慣,可在這個時節還是免不了感嘆一句近些日子過得奢靡。
赤腹從牆外飛來落到桌上,歪頭看她,雲奕靠在躺椅上輕輕搖晃,隨手摘下一顆蒲桃餵它。
赤腹看她,似是妥協地低頭啄了幾下,雲奕被它與某人極為相像的哄孩子架勢逗笑,摸了摸它的羽翼。
細膩的羽毛密密地排列在一起,與泛著冷光的綢緞如出一轍。
指間彷彿有了另一人的溫度和觸感,雲奕斂眸陷在軟枕裡,昨夜丟失的睏意緩緩襲來。
然而她在即將入睡前腦海中忽地一顫,搭在赤腹有意舒展的羽翼上的指尖猛然一蜷。
心口短促地傳來一陣劇疼。
躺椅狠搖一下,茶盞歪倒,水痕蔓延巴掌大小終是衝破了桌沿的阻攔,地上溼了一片。
雲奕面色有一瞬的扭曲凝固,眼底神情卻近似是冰冷的鎮靜。
彷彿這件事已發生過千百遍一般,從容不迫地一手按壓心口往上的位置,一手掀開床頭暗格,取了先前晏剡送來的瓷瓶抵開木塞,飛快倒出兩枚玉色的藥丸嚥下。
無論多好多為珍貴的藥材都不會即刻見效,雲奕額上生出冷汗,臉色蒼白,一下子褪去了全身力氣似的緩緩轉身靠坐在床邊。
呼——
雲奕攥皺了身前衣襟,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安靜片刻,唇邊扯出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