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紋的床帳內一片靜謐昏暗,淡淡的冷香縈繞開來,雲奕被輕叩窗欞的聲音喚醒,無意識地摟緊了懷中軟枕。
赤腳下床,踩在微涼的木地板上不自覺蜷了一瞬,雲奕順手撈起打著哈欠滿臉迷瞪向她走來的三花,推開了窗子。
赤腹披了一身秋季早晨的寒氣,羽翼上溼漉漉地泛著幽綠的暗光,咕咕兩聲歪頭看她。
“赤腹?”雲奕語氣難掩驚喜,探指輕蹭了蹭它的下巴,“你先回來了啊。”
赤腹縱容地仰頭任她動作,一雙眼認真地盯著她看,像是要替它的主人將這幾日的欠缺都補回來似的。
雲奕眉眼彎彎,發自心底的歡愉浮現在面上。
連翹進門恰逢了這一畫面,辨出那是侯爺的愛寵,免不了也欣喜,快步走上前去笑道,“姑娘,侯爺可是快要回來了罷。”
雲奕只是笑,給鬧小脾氣的三花順順毛遞去她懷裡,輕聲道,“一路勞累,讓雲十一來,帶它去歇息罷。”
連翹笑著應是,想了想,猶豫著伸出胳膊湊到赤腹眼前。
赤腹低頭打量幾眼這纖細的小臂和一塵不染的外衫,飛到了欄杆上稍微一扭頭。
“還挺貼心,不想累著你。”
雲奕輕笑出聲,懶懶靠在窗上一抬下巴,對連翹道,“去吧,它自會跟著你。”
連翹抿唇笑笑,捧著三花出門去了,走出半條小路忽地香氣一事,駐足回望,兩側綠藤在這本該慢慢蕭殺的天氣裡又生長出了新枝,在蒼綠間新添一分泊泊生機,斜岔出來擋住些許視線。
赤腹落到一旁枝杈上默默等她。
她靜了靜,無奈地嘆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了。
正門往裡走,雪白影屏後幾枝幽蘭輕輕搖晃,投在牆上的影子分外修長纖細,拂過人影。
王管家不緊不慢行過,往門外投去目光卻未見人影,免不了詫異,詢問地望向兩側侍衛。
離他最近的侍衛察覺到,輕輕搖了搖頭。
王管家神情思索地環視一週,確是沒見到人影,便轉身往後了。
他腳步比起方才略顯倉促了些。
緊鑼密鼓的緊張好比是盛夏暴雨前積壓在天際的層層陰雲,密不透風地讓人單是看著就覺得喘不過氣來,已然知會下雨,卻始終提心吊膽,不安這雨到底何時傾盆而下。
經過水塘,隨形倒影提醒他的失態,他頓了頓,不動聲色調整步態,深吸一口氣,仍如往常那般八風不動地去尋“侯爺”。
雲三在院子和書房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王管家來時,他正耐心地整理一塊流雲百福玉組佩下的青色穗子,抬頭看來人反應,似有所想地瞧了眼外面天色。
“還未到時間?”
一面說著,一面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擱到桌上一方軟帕上,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吹聲口哨,院牆外聞聲探出來半個腦袋。
雲十三叼著塊肉乾朝他擺擺手,身手矯健地從屋頂上飛躍下來,快走幾步落到他面前。
對王管家抬抬下巴含糊打個招呼,三兩下把肉乾咬進去吃了,他扒著窗框把腦袋湊過來,對他道,“人原本是來了的,但擱半道又給拐回去了,也不知道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