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求。”
冷不丁聽見自己的名字,匡求不露痕跡地嚥了咽口水,應了一聲。
“準備個火盆來。”沈麟冷哼,拂袖轉身,那個皺巴巴的紙團便隱進了他的袖中。
匡求莫名其妙想起片刻前他說過的話,不禁有點擔心在。
沈麟在門後站了片刻,是在思索那短短几行字,但他沒聽見院裡兩人有任何動作,便略帶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
“愣著幹什麼?”
匡求遲疑著邁開一步,裴文虎眼巴巴盯著他,有點可憐的意思在。
沈麟瞭然地一挑眉梢,語氣帶點笑,“我是要燒點東西,可又不會真的一把火把大理寺給燒了,”話說一半,他頓了頓,面上神情雲淡風輕的,“起碼現在不會。”
加上去的這句並不能叫人信服,匡求心中默語,去屋簷下翻出來一隻火盆。
沈麟靜靜看他的動作,餘光瞥見手腳都不知道如何安放的裴文虎,想了想,不忍心安排他一頭扎進文書裡,便對他半是抱怨地說,“大理寺這些人一忙起來就什麼都不顧了,小廚房裡冷鍋冷灶的,想吃個點心歇歇都沒有。”
裴文虎眼睛一點一點亮起來,因自己能幫上忙而顯得有些雀躍,“哎!那我出去買點吃的回來,沈大人,你想吃什麼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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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麟腦子昏昏沉沉地塞滿了今日審查中要留意的地方,方才勉強又塞進顧長雲的一句囑咐,自然是從未想過這個,恰巧一陣微風吹來,攜了桂花的清香,便道,“桂花糕罷,配茶吃正好。”
裴文虎唔了聲,腦中飛快盤算一遍城中哪家鋪子的桂花糕最好吃,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
匡求端著火盆走到廊下,瞧見路盡頭一小截衣角,說道,“你對他也太過縱容了。”
沈麟已坐到了桌前,沒有抬頭,若無其事反問,“你不也是?”
匡求不可置否,將火盆擺在了桌前。
泛黃的紙張被火苗逐漸吞噬,變成一團灰燼,沈麟蒼白的指尖漫不經心撥弄幾下顧長雲的紙團,輕輕一推,紙團精準無比地掉進了火中。
匡求低頭看了看,眼前忽地出現一枚玉牌,他不由得一怔,問,“這是?”
“我抽不開身,”沈麟備感頭痛,模糊地嘆了口氣,將玉牌放在靠近他的桌面上,指尖點了點,“你幫個忙,去店裡找一個人,讓他幫我辦件事。”
沈家的勢力現在差不多已全歸回了沈麟手裡,失散的那些也被一一找了回來,用起來得心應手。
匡求將那枚微涼的玉牌收進掌心,抬眸看他,道一聲好。
然而頭疼的不只沈麟一人,那個今日被他在心裡罵了無數遍的人也在煎熬。
明平侯府,日光照在樹梢,光影勾勒出的花影在地上輕輕搖曳,一幅歲月靜好之景。
從顧長雲擱筆的那一刻,雲奕便從那遙遙一眼中看出了端倪,她盯著陸沉面不改色地拿著信封交到裴文虎手上,而再一扭頭,顧長雲抬起了茶盞遮擋臉上神色。
裴文虎的腳步聲離去,可陸沉還在,雲奕心底將他看作是顧長雲的兄長,在他面前總是沒有那麼放肆,只湊過去執著地拽著他的袖子勾了勾,問,“有什麼事麼?”
顧長雲笑起來,摸摸她的後背作安撫,“好歹我是個侯爺,總歸沒那麼閒的。”
這話避重就輕,雲奕已然領略到他轉移話題的好本領,不肯輕易就範,“沈公子已經夠忙了,你不去大理寺幫他分憂,還要讓他替你做什麼事?不如讓我來。”
顧長雲唔了聲,隔著幾層衣衫也能摸到她凸起的蝴蝶骨,不禁喟嘆,“這般瘦,多養出些肉才是你如今最非同小可的事。”
雲奕愣了一瞬,笑起的同時悄悄瞥了陸沉一眼,陸沉對上她的目光,不大自然地撇開臉。
顧長雲低頭看幾根細白的手指威脅地掐住了他的小臂,眼底透出縱容和無奈,略一沉吟,“清實那邊你去看看罷,他撲了夜風,沒那麼容易把那藥嚥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