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個手掌那麼大的小碗,黑漆漆的湯藥散發著腥苦的味道,藥使硬著頭皮一把攔住他,憑藉畢生功力三下五除二調換托盤腳底抹油開溜。
“?”荷官面上笑容險些沒掛住,頸側青筋暴起,“……你給我等著。”
漆黑的藥面倒映出他猙獰的笑臉。
不管怎樣,這藥必須得讓人喝下去,不喝不行。
荷官百般無奈,深吸一口氣,重新邁上臺階,輕叩屏風,“坊主,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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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亮,白清實還未動身前去大理寺,便聽聞今日朝堂天子動怒,一連處決獄中數名貪汙罪臣,以正官場風氣。
這些貪官汙吏皆是半年內陸續被刑部扣押,但所涉及案子一直拖拉著沒個結果,有人自以為打點好一切,待出去後還能高枕無憂,可惜沒想到這次再也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一日之間,宣武門外血流成渠,刑部牢獄中竟空了小半,滿朝文武緘口結舌,肅殺之下一片沉默。
昨日項大人以死進諫,今日皇上追封諡號下命厚葬,整治朝野的意圖可見一斑,既為震懾,亦為敲打,一時眾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暗暗投往蕭丞方向。
蕭何光不為所動,三呼萬歲,贊其明君。
訊息飛快傳到百戲勾欄,如蘇柴蘭散發披衣,赤腳下床,眸中似有狂亂之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明君,”日光透過窗子縫隙灑在地上,他踩斷光柱,笑意森森,“懷疑吾?趙貫祺啊趙貫祺,這種關頭才開始著手治下,晚了!晚了!”
他埋在暗處的釘子早已是沉痾痼疾,刮骨療傷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呵,這人不會自信能把他們一個個連根拔起罷……
朝堂動盪,天大的空子擺在眼前,如蘇柴蘭壓抑住內心狂喜,“阿骨顏!把東西給明平侯送去!”
阿骨顏半跪於地,扶在膝頭的手驟然一緊,鎮定道,“主子,怕是有詐。”
笑聲戛然而止,如蘇柴蘭回頭,神情似笑非笑,一雙異瞳泛著幽幽寒光,“有詐?”
“就算有詐,這個空子吾也得用。”
阿骨顏沉默幾息,頷首答,“是。”
趁著日頭晴好,扎朵一大早起身將前幾日下雨沾了潮氣的被褥搭在屋頂曬,又連著洗了兩桶衣裳,忙活完後抹一把汗,鬆快地嗅了嗅飄蕩在半空的淡淡皂莢香氣,長舒一口氣。
扎西端出一碗綠豆湯,喊她回屋坐著歇一歇。
“扎朵好能幹,”他含笑看過竹架屋頂上的被褥衣物,視線在一淺緋色的小被上定格一瞬,又緩緩移到旁側的蓑衣上,不經意問起,“我記得咱們的蓑衣已有些零散了,你這是買了新的?我竟才注意到。”
扎朵吸溜綠豆湯,“丁其送來的,還沒用過呢。”
扎西笑著頷首,“改日我該好好謝他。”
他心頭似有貓爪在撓,不自禁又去轉頭看那床小被,眸色複雜。
這是初入京的冬日他扯布來給扎朵做的,千挑細選挑中了這個女孩家的顏色,扎朵果然喜歡得緊,平日寶貝的不行,小心翼翼藏在床上,從未弄髒過。
而如今,小被側邊一點,有一塊淡的幾乎看不見的顏色,被揉洗得乾淨,但痕跡邊緣還是和淺緋色有些不一樣。
“哥哥?”扎朵舔了舔唇,捧著碗問他,“今天你還出去說書不?”
扎西撫了撫她的發頂,微微一笑,“去,不會很晚回來,今天也要看好家。”
“嗯好,”扎朵扁了扁嘴,往後靠在椅子上躲在碗後看他,小聲嘟囔,“我每天都在好好看家的。”
“前幾日不是跟著格桑他們去瓦舍裡變戲法了?”扎西拿開空碗,溫和道,“這段時間沒有大日子,好像很久沒見你把面具拿出來跳儺戲了。”
她沒有,扎朵摳了摳木椅上的一枚木釘,眼神飄忽不定地想,只是換了一個。
“小心手,”扎西掀開竹簾,輕笑,“木釘雖說磨得光滑,但冷不丁便會多劈開一兩根木刺,一不留神沒看見就中招了,小心別扎到手。”
扎朵“嗖”地縮回手指,不好意思地嘟囔一句,“知道了。”
扎西半個身子已探入屋子,回眸看她空蕩蕩的耳垂,眼底暗光掠過,神情複雜而無奈。
竹架上布料隨風輕晃,被日光烘曬著抖出層層的皂莢香,光影模糊暈染開,一切喧囂恍若消失在耳邊。
扎朵用手搭在眼前,望天上飛過的鳥兒。
他一矮身,隱入房中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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