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給我們準備的小情趣……”
荀淮:“……”
雖然知道這人大機率是在胡說八道,荀淮還是下意識往那匕首柄瞥了一眼。
那匕首柄足有荀淮半個手臂粗,花紋精緻繁複,紋路精細,凹凸有致。
饒是淡定如荀淮,此時的瞳孔也控制不住抖了抖。
他沉默了好幾息,才輕笑道:“本王原以為狀元郎寧死不從賊子意,是有幾分氣節的,如今看來倒是高看你了。”
氣節哪有小命重要?
陳宴秋悻悻地笑了笑,在荀淮帶著審視的目光下又縮回了被子裡,拱成小小一團,聲音悶悶的:“王爺說過的,從今日起,王爺就是我的夫君了。”
“……夫君,”陳宴秋躲在被子的黑暗裡,給了自己足夠的安全感,壯著膽子小聲喚,“新婚之夜,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那一聲細細柔柔的,像是小貓似的在荀淮心口撓了撓,惹得荀淮心裡發酸發軟。
荀淮伸出手捂住胸口的異樣感,似是溫情,可若是陳宴秋看見了荀淮的眼睛,準會又嚇得呆住。
那雙眼睛裡,全是翻滾的破壞欲和淩|虐欲。
□□熊熊燃燒,蠶食著荀淮這許多年來時刻保持的清醒和理智,那眼神如獵鷹看見了草原上的小兔,渴望著進食,渴望著撕扯,渴望著將那小兔拆吃入腹。
喜愛與暴戾相伴,保護欲與破壞欲從來都不矛盾,他們如影隨形,伴著荀淮走過了二十五年。
但是就算如此,荀淮的頭腦卻仍是清醒著。
皇上賜婚,陳宴秋不能死在王府裡。
至少今天不行。
此時此刻,荀淮放任了慾望生長,他伸出手,就要再次掀開那床單薄的、給予陳宴秋安全感的被子。
“王爺。”
門外突然傳來太監輕柔的呼喚。
陳宴秋躲在黑暗裡,聽見那叫來福的公公回話:“王爺,熱水來了。”
身上粘膩得厲害,汗水、淚水、血跡還有其他的……流了滿身,陳宴秋愛幹淨,雖然此時已經累得動動手指都乏,可他還是想洗個澡。
他滿懷欣喜地等了一會兒,可卻荀淮久久沒有反應。
荀淮怎麼了?
陳宴秋猶疑了許久,還是愛幹淨佔了上風,他從被子裡探出了腦袋,看向荀淮,小聲道:“王爺,熱水來了。”
垂著頭的荀淮驀地看向他,渾身的氣壓低得駭人。
陳宴秋心底裡突然漫上了一股本能的恐懼和直覺。
不……不對……
“王爺……”陳宴秋慢慢向後挪,聲音嘶啞發顫,“不、不行了……”
“我會死的……”
“叫錯了。”荀淮起身,在陳宴秋驚恐的眼神下解開了他身上喜服的腰帶。
在親眼見到之前,陳宴秋一直以為荀淮的身體應當是瘦弱的、蒼白的。
畢竟書中的大反派是個十足十的病秧子、藥罐子,說是三步一喘都不誇張,甚至最後的結局,也是在流放途中活活凍死的。
可事實與他想象的,似乎並不一致。
此時荀淮的病似乎還並不是那般嚴重,雖說看上去依然瘦削,但並不是陳宴秋之前想象的那般病入膏肓,勉強還算得上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