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官船
岸上那個花轎倒還好,可水裡飄來的棺材,青陵嗅到了濃烈的屍氣與煞氣,紅木棺彷彿剛下葬不久,新得漆面都反光,毫無腐朽。
商長珩飛身掠上棺蓋的剎那,青陵脫口而出:“把這棺材板掀了當船劃進去行嗎?”
聞言的商長珩都露出了幾分驚詫的神色,不斷靠近的棺材也倏爾一頓,彷彿聽見了什麼令邪祟匪夷所思的話。
沖向花轎的妙緣也不忘回頭高聲說一句:“青施主,你這…活閻王麼?”
祝樂知無言守在青陵身邊,心想她難得同這和尚想到一處去,殺人不過頭點地,怎麼連棺材板都搶人家的,再說這玩意兒當小舟也裝不下他們仨…還怪不吉利的。
棺材裡頭那位似乎是怒了,水面自棺材下面開始洇開了猩紅的血色,在夜幕下彷彿張牙舞爪散開的暗色黑影,青陵看不清,但他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
“他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招數?”青陵蹙眉,也暗自慶幸好在不是什麼腐臭。
他真的不想再聞同類死後屍體腐敗的味道了。
祝樂知想了想,冷靜道:“可能是生氣了吧。”
要是這裡只有她自己,遇見這麼個玩意兒,她當場逃得不見人影,但現在商長珩都踩那棺材板上了…祝了句:“那棺材裡肯定有東西,這花樣百出的,青小少爺,你猜它怎麼不出來?”
青陵看了眼商長珩,默然片刻後說:“出不來吧。”
他又回頭看了看正一拳懟碎一個紙紮人的妙緣,他剛好沖到了花轎前,掄起七寶菩提就要往上砸,花轎裡此時傳出了個陰森又嬌媚的聲音:“小郎君,怎麼這樣兇啊,可嚇壞奴家了…舞槍弄棒有什麼意思,不如來同奴家試一試春宵帳暖的快活呀?”
青陵只能看得見妙緣的背影,但他很明顯地頓了一下,大抵四大皆空六根清淨的出家人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邪祟調戲。
同行這麼久,青陵罕見地對妙緣生出幾分愧意,與祝樂知不同,妙緣跟著他們的原因很純粹,也沒少給自己找麻煩就是了,瞧瞧他都經歷了什麼啊…
祝樂知也搖了搖頭,低聲對青陵說:“按照民間話本上,現在就要人鬼情未了,一個佛門清淨弟出來的弟子,一個千嬌百媚…”
花轎裡的女人出來了,一襲紅嫁衣,頂著青灰色七竅流血的臉,一雙灰色的眼珠子,容貌再嬌媚也只剩下驚悚了。
祝樂知輕輕地逼上了嘴巴。
沉默的妙緣全力攻擊。
青陵壓低了聲說:“看來妙緣師父不大喜歡這段緣。”
與此同時,水裡的棺材劇烈顫抖起來,裡頭傳來了砰砰聲,似乎是想要將棺材開啟,但商長珩站在棺材上面,不管裡頭是個多厲害的屍體,用出了多少花樣,但它連自己的棺材板都打不開。
幾息之後,在一聲憤怒至極的嘶吼中,緊隨著一聲驚雷般地巨響,紅木棺四分五裂地炸開了!
屍氣驟然洶湧猛烈,那棺材裡頭是一具衣著齊整的屍體,深褐色的面板如同幹枯的樹皮,唇合不上,露出不曾腐爛的牙,看其穿著想來生前也是非富即貴,大殮之服,十分精貴。
這東西似乎也保留了幾分生前的神智,也不知為何連屍體都能保留,但終歸也只是個邪祟,不由分說便向青陵撲殺而來,在他後面的商長珩手一握,陰煞凝成的長柄刀落入掌心,當即便是一記斜斬。
棺中屍一個踉蹌栽在了水中,靠近水面的地方水位很淺,他發出古怪的吼聲,像是嘶啞的狼叫,轉頭便向商長珩又撲了過去。
青陵嘆了口氣,“這水裡還能養出屍嗎?”
“一般不會啊。”祝,“屍體一泡水不就完了嗎,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呢,但肯定是葬得不好,墳冢被水沖了掉水裡也是有可能的,但這麼兇的東西如果想出來殺人,屠城都是有可能的,估計在海上漂很久了,一直沒能上岸。”
邪祟都是不認路的,除非有活人指引,否則就像商長珩這樣,明知道在世上有因果未了,就是找不著人。
今日若不是青陵大肆招鬼,這些東西也上不了岸。
祝:“挺好的,這些東西留在陽間遲早是個大事,現在一鍋端了也是好事。”
青陵沒作聲,他覺得妙緣師父不太好。
那具與商長珩纏鬥的屍體被斬了四肢還在掙紮,水面上飄著的肢體還想回到身上去,祝:“這玩意兒怎麼像西南那群玩蟲子的家夥搞的,身體裡好像有蠱,難怪養水裡,這可不行,商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