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手裡攥著疊成三角的符,結果根本沒用得上,祝樂知就已經橫沖直撞地把始作俑者牽走了。
凡人終究是凡人,有了法門也修不出什麼通天的本事,到了該死的時候也活不了,這自稱河神的老頭在水底下鬧出這樣大的風波,還弄出了個殺人手段詭譎的邪祟,可他本人似乎很…不堪一擊。
出門的時候還撞了下窗框,踉踉蹌蹌,老步蹣跚。
老頭哆哆嗦嗦地笑著:“你們死定啦…哈,知道濘水下死了多少人麼?哈哈,那些鬼啊…那些髒東西,他們不吃人就不消停,越吃越強…你們都會死在這裡!你們都會!!”
他聲嘶力竭地詛咒,彷彿要將嗓子都喊破。
可青陵這種怕死的人,一眼就能看穿,這老河神也怕死,正因如此,才會這樣崩潰。
不過青陵現在倒是沒有多怕,因為商長珩還在,婚契不是無用的契約,冥冥之中能讓他們感應到彼此,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商長珩沒事,甚至這周圍彌漫的陰氣之中,還能感覺到屬於商長珩的熟悉的味道。
他越平靜,河神就越憤怒,他怒吼:“你為什麼不怕?!你要死了!你們都會死!”
“你是養鬼的。”青陵眉目平靜,語氣也緩和,“剛好,我也是養鬼的。”
養鬼和馭鬼截然不同,馭鬼是奴役,雖然也有可能被反噬,但養鬼可就是公平交易,他們似乎也有某種能透過陰陽兩界的契約,相當於和馭鬼法門反過來了,人才是弱勢的一方。
河神愣了,他當然知道這裡還有一隻很強大的厲鬼,但河底下那些東西積少成多,絕非一般的兇物。
青陵氣定神閑地跟在老河神後面,輕聲說:“那就看看你和我的鬼,誰的更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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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樂知牽著老河神上了甲板,正趕上妙緣回到客船,他就要狼狽多了,身上的袈裟破爛不堪,身上都是被指甲劃出的傷痕。
“你…沒事吧?”祝樂知一愣,緊跟著又瞪大眼:“那東西有屍毒啊!”
妙緣身上的傷滲出的都是灰紫色的血,一看就不正常。
“嗯。”妙緣擺擺手示意不礙事,“封竅的珠子掉了以後,它就爛在船上了,你們這是…?”
他看了眼被拴著脖子佝僂著腰的老頭。
“始作俑者。”祝樂知拽了兩下鞭柄,“泙湖上養鬼的,在濘水下面養了不少的邪祟,為了山腳客棧裡那個撈屍的宋成…也不對,說好聽點。”
祝樂知皮笑肉不笑地哼了聲,“為裕洲陰行報仇來的,陰菜沒了,他們都快死了。”
所以想要玩一把大的,把他們都弄死在濘水上。
她說著就想把老河神往船邊扔,但妙緣卻低聲提醒了一句:“這裡人太多。”
不是殺人滅口的好時機。
祝樂知回頭,看見滿船噤若寒蟬的人,她有點惋惜地停下手,哼了聲:“那行唄,用咱們的規矩解決,江湖規矩哈,鬥法輸了就認栽。”
她收起了鞭子,卷好別回腰間,就準備用陰行的法子來辦。
結果還沒等她動手,老河神忽然雙眼瞪大,捂著脖子跪在了地上,嘴裡艱難地發出了“嗬嗬”聲,就如同方才那些突然斃命的人一樣,沒掙紮兩下就僵住,連氣息都沒了。
祝樂知的手一頓,“我還沒幹什麼啊!”
“是長珩。”青陵抬頭望向逐漸平息的水面。
沒有看見商長珩的身影,但熟悉的氣息出現在了身邊,青陵一回頭,商長珩正站在他身邊,對他說:“解決了。”
青陵嘆了口氣,“你非要這樣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嗎?”
商長珩沉吟須臾,“這樣…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