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越修越冷。
商長珩走在他身側,舉止瀟灑落拓,大抵是因此刻是白晝,這邪祟也顯得沒有那麼陰森了,倒是更能看得出,他生前的身份不簡單,無論是坐是行,儀態都無可挑剔。
“不過也不是壞事,修什麼不是修。”商長珩又說,“你這命是多少修行人求也求不來的,寡親緣,易修行,無論是這具肉身還是命格都是最適宜入這行當的,只可惜——”
聽見最後三個字,青陵看向他,“可惜什麼?”
商長珩眼睛裡是明晃晃的惡劣,他低聲說:“可惜啊,你的親緣實在是孽緣,親手為你定了門婚契。”
青陵默然不語,垂眸繼續往前走。
他知道商長珩的意思。
這個命格最適宜與妖邪鬼祟打交道,否則那些邪祟也會覬覦他,他的修行也無錯,本是能有一番作為的,可他多了一段姻緣,還是陰婚。
商長珩遲早會殺了他,他活都活不久,又能修出個什麼名堂?
作為倒無所謂,可青陵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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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縣衙門。
羅縣令錢財沒撈著,反倒當眾被落了面子,更別提那青陵臨走之前的詛咒,更是令他如坐針氈,這一晃神,就被下人端上來的熱茶燙了手,他立刻想起那個走黴運的詛咒,臉色都白了,當即拂落了茶盞,怒道:“沒心肝的東西,這麼燙的茶也敢往上端?!”
下人連忙跪地認錯,被他呵斥了一聲“滾”。
羅縣令左思右想也咽不下這口氣,尤其是這個青陵實在可怕,倘若青陵就這麼繼續留在臨蒼城,那他這個縣令始終都要被壓一頭。
“來人。”他高喝。
外頭的衙役便進門來。
羅縣令低聲說:“去,給本大人找些能人異士來,哼…人外有人,我還就不信沒人收拾得了他。”
衙役點點頭,剛要走,又被羅縣令叫住。
“不要走漏風聲。”羅縣令低聲叮囑,這事兒只能暗著來,倘若張貼告示,他怕夜裡青陵就要鬧到他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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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陵倒是閑了下來,之前那個斷生錐也被青陵收了起來,不管作用是什麼,好歹是個法器。
他忙著翻那些古籍,但真正記載於祝簡上的那些術法可真是晦澀難懂了,沒有引路人,青陵自己只能試探摸索著學,除了這些東西,青陵也有意無意地看了不少史冊。
商不是個大姓,卻曾經是個皇姓,千年前覆滅的周朝便是商氏。
青陵有意地看這段時間的記載,可時過千年,留下的東西不多,正兒八經的史冊上只記載了亡國的時間,連國君都只用“周靈帝”這個諡號,不曾提及名諱,可這個“靈”作為諡號而言,可不是什麼好詞。
遍尋無果後,青陵心想該不會是想錯了?要麼是這個商長珩生前是周朝之前的人,還是說是後世之人?
直到青陵翻開一本野史,名為“古周遺事”的野史,這裡頭講的便是周朝商氏帝王的奇聞軼事,包括開國皇帝是如何英勇如天將下凡,十年滅九國,殺進遊牧部族,一統天下,萬古長青,以及後世皇嗣如何爭奪皇位,皇子皇女與朝臣又如何茍合淫亂,更有甚者,說周朝後嗣為龍裔,龍性本淫,野得不能再野。
既是野史,自然多是風流韻事,涉及朝政方面也總帶著靡靡之意。
直至提及了那位亡國之君“周靈帝”,這位靈帝在位不過兩年,大週四百年國祚便盡了,而那兩年間,大週年號為“端和”,這位周靈帝又被稱之為端和帝,是先帝繼後所出的嫡子。
商氏,名長筠,字惕守。
商長筠。
與商長珩僅有一字之差,倘若他們當真有什麼關系,那應當是平輩,堂兄弟或是…親兄弟。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巧合,但族志寫過斬龍山下之墓乃是千年古墓,千年前,周朝覆滅,最後一位君主名為商長筠。
連時間都能對得上。
青陵覺得這應當不是巧合。
商長珩…他是個千年前的皇族宗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