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練炁
青家的慘案在臨蒼城傳得很快，哪怕衙門有意壓下此事，但青家人死得那般詭異，不過兩日流言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都說青家冒出來了個來歷不明的三少爺，剛回府就剋死了全家。
連青宅的家奴也都在私下裡說。
但青陵不在乎，從衙門回去後青陵就著手於青家的産業，他雖然不太懂那些賬目，但青宅有個賬房先生，姓孫。
一邊看一邊聽這位孫先生解釋，青陵這才發現青家的境況並不好，名下幾間賣藥材的鋪子都在往外兌，那孫先生也說，在青宅二十多年，這青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小，越來越窮，最後搖頭嘆了嘆說：“也不知犯了哪路太歲，這青家放在百年前，那可也是個家底殷實的大戶人家，誰能想到如今人都…唉！”
青陵若有所思，忽地想起商長珩曾經問過的一句“你覺得青氏為何連出這座城都不敢”，當時因為那所謂的斷生錐便沒再追問下去，但現在青陵隱隱摸到了一絲真相。
既是大戶人家，又為何要蝸居在這偏僻的小小臨蒼？
既有仇怨，又為何要世代為商長珩守陵？
除非，他們根本離不開臨蒼。
但無論如何，現在的青家就是個爛攤子，青陵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是做生意的料，但總不能剛出山就背債，便立刻將那成群的家奴都打發出府，反正他又無需人伺候，轉頭又要將青氏名下的幾處宅院統統賣出去，包括那三進院的宅子，只給自己留下了個二進院的小宅子。
大宅那些稍值錢些的，都被青陵給變賣出去，只有書房裡滿滿當當的書被青陵搬進了小宅的廂房中擺著，那裡頭的書正史野史形形色色，甚至青陵還發現整整一櫃子有關於術法修行的書，這可都是些正兒八經的古籍，並非謄抄，甚至裡頭還有不少的竹簡，記載也都並非本朝文字，有許多古時法本。
青陵來了興趣，畢竟整日與各色厲鬼相伴，看見這堆法本的時候，青陵終於有了一絲絲的安全感。
他拿出一本來，雖然古時字型與如今不大相同，但當年周朝後文字大多統一，至今也不過稍稍變形簡略，只要稍作辨認，青陵看得不算困難。
只是這本還沒看完，便有衙役破院而入，為首的正是當日去青宅傳話的，他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驚恐模樣，生怕與青陵對視，只站在門口大喝，“來人！將兇手青陵拿下！押入大牢候審！”
後邊跟著的衙役都猶豫了片刻，但還是咬著牙沖進來，青陵微微蹙眉，稀裡糊塗地被扔進了大牢。
那為首的衙役臨走前低聲道：“你說你，花點錢也就罷了，如今你人都進來了，你那些還沒賣出去的東西啊，都要充公咯！你好好想想吧！”
他還是有所忌諱，說完後立刻就走，生怕沾上什麼晦氣似的。
青陵坐在幹草堆裡終於明白了，死了這麼多的人，縣衙門無論如何得拿出個兇手好給上面交差，而青陵當日不肯給錢，所以他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商長珩。”
青陵喚道。
身著墨色殮服的商長珩當即現身，蹲了下來捏著青陵的下頜，“有事鐘無豔啊，青陵。”
青陵推開他的手，“你沒少拿好處，離開祠堂那日，我感覺到了，祠堂裡陰氣消失得幹幹淨淨。”
他原本以為是陰氣散去了，但看那法本時，剛好有一頁寫了養屍陣中有人身死，魂魄必被吸入陣中化為精粹陰氣，那些死在祠堂的人，還有連殺數人的女鬼，想必都入了陣，化作的陰氣自然也就便宜了商長珩。
商長珩也不否認，直接問道：“那你想如何？殺了那縣令？”
他說得輕描淡寫，殺人跟薅草一樣。
青陵抬眸，“你能殺？他們可不在你的因果裡。”
“誰說殺人非要親自動手？”商長珩慢條斯理道，“與我有因果之人，我可是也一個都沒殺。”
青陵一怔。
死在女鬼巧蓮手裡的人都是跟她一個死法，除了趙雲柔是死在青從瀾手裡，剩下的兩個青陵也看了，分明是青文林拿石頭砸死了青從瀾，而後又發瘋連自己也砸死了。
這對叔侄兩個的死法，跟厲鬼殺人的確不太一樣。
“所以，”商長珩瞧著他問，“殺不殺？”
青陵思忖了片刻後搖搖頭，他對羅縣令嗤之以鼻，也是仗著自己有商長珩這麼個厲鬼在身邊，才敢肆無忌憚地與他這個父母官唱反調，畢竟民不與官鬥，但人可不一定鬥得過厲鬼啊，沒瞧見青家人死得就剩他了麼？
“你這樣……”
青陵用自己那張清秀的臉，平穩的聲調，冷靜的語氣，與商長珩交代一番，換得商長珩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商長珩的身形緩緩隱去，直到深夜也沒回來，青陵倒是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羅縣令悠哉地站在地牢外頭，嘖嘖兩聲，“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青陵眼都懶得抬。
他知道羅縣令為何不堂審，反倒要把他關上半日，夜裡再來遊說。
倘若他被定了罪，家産自然要充公，就算羅縣令能從中撈點油水，那大部分還是要往上送，但若是將此事壓下來，青陵獻上的東西，那可是實打實全部進羅縣令自己小金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