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家奴們慌慌張張,他們這兩天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在外面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都找不到祠堂,現在終於找到了,結果一進門就看見前院橫著四具屍首。
死狀奇慘的青從南,滿身血跡的趙雲柔,還有已經臉都看不清的青從瀾,以及手裡還攥著石頭腦袋凹陷下去的青文林,這一家子死得亂七八糟。
家奴們當場就懵了,然後亂成一鍋粥。
這青氏邪門的事不少,比如那莫名其妙斃命的主母和大小姐,現在更是全家死光,正當他們要去報官的時候,只見身著單薄青衫的少年郎走後院走出,冷冷道:“別慌。”
那少年看了眼滿院子的狼藉,皺起了眉,但神情依舊冷靜。
有人認出這是青氏剛回來的小少爺,一時間面面相覷,誰不知曉這小少爺回來當日,接他的一行人就全都吊死在了林外,現在可好,一家子死得可真是隻剩他了。
家奴們彼此交換實現,都看出了對方神情中的意思——這也太邪門了!
青陵整了整衣袖,既然人都死光了,青氏現在自然只有他這麼一個後嗣。
“如今我是青宅的當家人。”青陵淡聲道,“誰也不許碰這裡的東西,派人去報官吧,另外,備車,我要回府。”
青氏雖不算什麼大家族,卻也是頗有家底的,青家人這般算計他,將他推進了商長珩這個大坑裡,那從青氏拿點東西做補償也不過分,畢竟人活著得用銀錢,從前在山中過得清苦,現在不指望大富大貴,卻也不能餓死在外頭吧。
若是這樣一個清瘦的小少爺,平日裡他們是不放在眼中的,可現在這眉清目秀的少年在他們眼中看來,那就是索命的閻羅,豈敢不聽話?
青陵終於得以回府,府中的那兩具女屍也早已發喪,只是一次祭祀,好幾日沒有青氏眾人的訊息,一回來就只剩下這麼一個小少爺,再聽聞主家死得只剩下他後眾家奴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小少爺從回來就跟個殺星似的,不出十日,剋死全家,這也太兇了!
青陵倒是神色如常,先是吩咐要沐浴,又命令下面人將青氏産業的地契賬目都準備好,青宅的生意他不瞭解,自己又不是個商人,但青陵不是特別的擔心,畢竟他身邊有個商長珩。
沒什麼人是鬼解決不了的。
等新上任的青家主沐浴畢,賬目看到一半時,官府的人也找上了門,臨蒼雖然說是個城,其實和縣差不多大,地方的父母官也只是個縣令,青陵還是臨時從福兒口中得知,這縣令名叫羅慶祥,曾參加過科舉的,在這臨蒼做官也有四年了。
來青宅的差役也頗為緊張。
聽見報官去青家祠堂後,衙門的差役也是頭回見著那麼慘烈的景象,滿院子的屍體和血跡,更別說那青家的老爺死狀古怪,四肢被硬生生擰斷,腹部被剖開,內髒流了一地,可這人偏偏是被水嗆死的,另外兩個倒像是尋常的他殺,只是手段殘酷,再說那青家的二少爺,拿石頭活生生給自己砸死,再往裡查,青家那個大少爺死在屋裡,和他爹一個死法。
再搜查,還在祠堂下面發現了個暗室,暗室裡頭更離譜,一具棺材裡趴著具要往外爬的屍骨,七個箱子裝著七個小孩的屍體,當所有屍體闆闆正正擺到院子裡的時候,所有來查探的差役們都脊背發寒。
這麼點兒個小院,哪來這麼多死人啊?
再聯想到青氏接連死的管家家奴和夫人大小姐,整個青家就只剩下那個剛回來的小少爺,還疑似與一堆屍體在祠堂過了幾日。
臨蒼的老戶都知道,青家人是有點邪門的,祖上幾代都在這小城裡,歷經幾次戰亂都還能做他的一方富商,現在的青宅在衙門所有人眼裡,那都是個古怪陰森的燙手山芋!
直到差役看見了那個倖存下來的小少爺。
生得也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儀態更是沒得說,只是人冷了點,面無表情的。
差役只看了一眼,就連頭都不敢抬,戰戰兢兢地說羅大人叫他去衙門問話。
青陵也是從容,叫人備車就去了衙門,那羅縣令年近不惑,養得富態,倒不像個讀書人,先是問了幾句祠堂命案是怎麼回事,青陵自是一問三不知。
羅縣令便說:“那孩童屍首,倘若與青氏有關,你們青家抄家流放都是輕的,你可曉得?”
不是在公堂上,青陵就知道有些話不方便當眾說,再一聽這話,隱隱明白了羅縣令叫他來意欲何為。
官商勾結嘛。
青陵垂眸思忖了片刻,輕描淡寫扔下一句:“那羅大人盡管查吧。”
見那羅慶祥皺眉,青陵便用漆黑地雙眸直直盯著他,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人麼,哪有不死的呢,大人您說是不是?”
聯想起那一祠堂的屍首,羅慶祥忽然莫名地覺得頭皮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