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姓名
青宅不遠處的小巷口,妙緣望著被籠罩在陰氣中仿若鬼宅的青氏祖屋,緊緊皺著眉頭。
“小師父,算你聰明,沒多管閑事。”
雙手負於身後的少女從黑暗中一蹦一跳地走出,眉眼彎彎,伸手敲了敲腰間盤著的鞭子,朗聲道:“四方妖祟聽我命,鞭響三聲鬼神驚,七十二山各有名,小師父,遞個坎兒,懷的哪方旌旗令?”
妙緣神色微凜,儼然是聽懂了這切口,合掌唸了聲佛號:“原是通州祝家的施主,小僧妙緣,師承松雲山無念寺。”
自報山門後,妙緣又問:“祝施主方才所言,想是對這宅子有所瞭解?”
“算是吧。”祝樂知答得模稜兩可,又輕聲告誡,“看在你我皆是正道的份兒上,小師父,我呢就勸你一句,青宅的事你莫摻和,該活的不會死,該死的也逃不了,這是命數呀。”
妙緣皺了皺眉,頗不贊同地搖頭,“明知妖邪作祟,已傷了人命,我輩同為修行人,怎能作壁上觀?”
低沉嗤嘲的笑聲倏爾響起,在森冷的夜中顯得猶為陰戾。
一道鬼魅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小巷外,兩人同時瞧過去,面色微變。
邪祟將陰氣收得很好,沒懟到這兩人的臉上,可謂十分禮貌,但一開口,便是殺機畢露。
長珩言簡意賅:“插手,就死。”
說完,厲鬼的身形又悄然散去,一如來時的無聲無息。
原地的兩人沉默良久,最後祝樂知攤了攤手,用那種“你看我就說吧”的眼神瞧著妙緣,“人家有自己的因果,亂插手是要命的,不過嘛人各有命,你我相逢是緣分,言盡於此也算仁至義盡,小師父,好自為之呀,後會有期咯。”
妙緣面色複雜,他聽的經修的佛都與見死不救背道而馳,本想著暫且退避,再從長計議,可現如今看來……
其中內情暫且不說,根本打不過,他從哪計議都沒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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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目睹了厲鬼殺人的青陵仍有後怕,被邪祟盯上的人,死得根本不講道理。
而那個兩夜連殺三人的女鬼對長珩格外忌憚,可見長珩是要比她更可怕的存在,事關自己的性命,青陵還不想就這麼聽天由命,於是回院子後,便將福兒叫到了屋裡來。
安兒對他一直都又懼又怕,倒是福兒白天在大夫人面前護主。
“你在府中多久了?”青陵問。
福兒垂著頭答:“回青陵少爺,奴婢入府三年了。”
“嗯,那你知不知道,青宅有女子亡故?”青陵做不出什麼溫和樣子來,只冷冷淡淡地往那一坐。
福兒短暫地猶豫了片刻,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才輕聲說:“不瞞少爺,奴婢來府上的時日不長,但這深宅後院的,莫說是女人,便是下人小廝,偶爾病死幾個也是常事,除了…前段日子與奴婢一同入府的冬月,劉管家看上冬月許久了,只是冬月不樂意,後來冬月就莫名其妙地吊死了,前一日還說攢了多少家當呢,怎麼會想不開?何況奴婢們這樣的身份,就算是吊死也沒白綾可用,有條麻繩就不錯了!最後人捲了草蓆不知扔到哪去,直到青陵少爺回來那日,奴婢聽說,劉管家是在城外被白綾吊死了,他死的那晚,正是冬月的頭七。”
青陵聽得蹙眉,“官府不管麼?”
福兒搖了搖頭,苦笑道:“奴婢們這樣的人,死在哪,怎麼死的,沒人在意,哪裡有人會去報官?更何況…咱們這小城偏僻,官老爺大過天,沒用的。”
青陵沒作聲。
福兒的意思是冬月的死和劉管家有關,而劉管家死在了冬月的頭七,可冬月是被吊死的,更有可能是劉管家所害,也就是說,鬧鬼這事兒的確是從他回來才出現的。
“那之前呢?”青陵問,“在此之前,青宅從未出過什麼怪事?”
“沒有了。”福兒剛說完,又頓了頓,接著開口:“要說怪事的話,就是明日的祭祖了,青宅祭祖的日子是從老太爺過世後改的,差不多有…有十八年了,祭祀的話端午就準備起來,許多事有下人忙活,但祭品都是大房準備,從不許人插手,祭祖時也不許有外人在場,今年是大少爺頭回準備祭品呢,所以府中上下才都猜,大少爺怕是要做日後的當家家主了。”
青陵點了點頭。
看來福兒的確是不知道什麼,不過明日祭祖後,他應當能知道更多的東西,無論是祭祖的時間還是神秘的祭品,都跟那個老太爺脫不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