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珩沒作聲，但另一道聲音卻在此刻響起。
“因為鬼是不講道理的。”
這聲音耳熟得很，青陵一回頭，果然瞧見開著的門外站著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僧人妙緣。
那隻女鬼早在妙緣開口時，就悄無聲息地爬了幾步，身影消散。
而妙緣此刻正死死盯著長珩，如臨大敵地繃著臉。
長珩嗤了聲。
“陰魂不散。”
青陵心想你一個鬼說人家陰魂不散，不合適吧？但他沒敢吭聲，只瞥了眼妙緣，結果發現妙緣正滿臉的震驚，臉上彷彿寫著四個大字：不可置信。
“你怎麼…”
妙緣話沒說完，長珩便輕描淡寫地說道：“這裡的事你管不起，三息之內，不滾就死。”
妙緣本是見青宅兇氣環繞鬼氣沖天，才來一探究竟，卻沒想到又遇上了斬龍山裡見過的煞星，更沒想到對方行為舉止竟與生人如此相似，驚得愣在原地，如今聽得這聲威脅，僅是沉默一息，便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眾生是要普度的，但也得有命在才行。
同樣驚詫萬分的青陵被長珩的一聲“走吧”喚回了神，在回院子的路上，青陵低聲問：“你與青氏有什麼因果？”
“不記得了。”長珩平靜道，頓了片刻，又說：“大著呢。”
這話聽上去很沒道理，但青陵想到方才沈丘心腦袋上的印記，便也能明白他們鬼有自己確定因果的法子。
青陵想起方才死相悽慘的兩人，她們都是跟那女鬼的死相一樣，當日在山路上的阿元也想方設法引誘他墜崖，可見鬼殺人似乎都是用自己的死法，他看了看與常人無異的長珩，看不出對方的死相。
“那你呢。”青陵在他身後低聲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長珩腳步頓住，轉過身來瞧著他這臉上寫滿害怕又故作冷靜的妻子，惡劣而冷漠地笑了笑。
“等我弄清楚因果…”他輕柔的尾音帶著陰鷙，“在那之前，你可以求我放過你，或許我會心軟呢。”
這就是明目張膽地戲謔玩弄了。
青陵垂下眼，繞開長珩自己往前走。
從初見長珩到現在，他正飛快地恢複生前的模樣，想來記起與青氏的恩怨也用不了多久，到那時他就會動手了結這段因果，同為青家人的自己也在劫難逃！
青陵覺得委屈。
他這些年過得貧簡艱難，十八年來守著那小院彷彿畫地為牢，青氏的錦衣玉食他沒得著半點，可因果卻要一起承受。
憑什麼？！
回到小院後青陵也沒搭理兩個丫鬟，徑自回了房間，長珩已然不知所蹤。
福兒和安兒對視一眼，都瞧出了彼此的悚然。
她們一直在院子裡做雜活，根本沒看見青陵出去，那他怎麼是從外面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