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長珩
“你…”青陵終於開口打破沉默，只是他平日就寡言，語氣也平淡，“有名字嗎？”
邪祟又沉默了半晌，再開口時竟帶著幾分遲疑。
“長…長珩。”
青陵瞧不見，他身後現了形的邪祟仍是一襲黑衣，散發疏狂，只是目光落在了縹緲的遠處，蹙眉像是在回憶什麼，又好似因回想不起來而懊惱。
“是哪一個字？”青陵問。
邪祟便也答：“是…長風萬裡，珩玉佩之。”
他每個字都說得很慢，但至少不再像獸類似的發音艱澀聲音低啞。
青陵見過他的臉，這邪祟是個俊美的青年男人相貌，如今聲音恢複也與那張臉也沒有違和，既是古墳之下的鬼，想來死時便是這幅相貌。
他殞命時還很年輕。
青陵稍微動了動，他生得就乖巧清秀，低眉時更顯得溫順。
“好好說話。”一開口就冷冷淡淡的，“你先放開我。”
名為長珩的厲鬼笑了聲，依舊是譏誚的語氣，“為何？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那四個特意咬重語氣的字，說出來便是濃濃的諷刺，青陵立刻就從中聽出了不情願與某種深沉的情緒，那是經年累月積存下來的怨毒恨意。
青陵想起自己被欺壓淩辱的那幾次，也跟著氣得冷笑一聲。
他吃了這麼大的虧，這鬼祟還不樂意了？
這麼不滿意這門親事，還纏著他行那事兒？
不等青陵說話，那邪祟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嘲諷，“若不是我，你能活到今日？”
青陵一頓。
他這輩子沒什麼雄心壯志，不然也不會甘心在山中小院裡住得那麼安穩，但螻蟻尚且偷生，誰不想好好活著呢？若說執念，青陵從前想安安穩穩地活下去，現在想搞清楚青氏究竟在利用他謀劃什麼，再好好地活下去。
不過是短暫地猶豫了幾息，青陵已被渾身冰冷的邪祟抱回了屋內，他還心有餘悸地看了眼外室的銅鏡，生怕上面再冒出什麼猩紅字跡，但這次無事發生，直到床幔落下，長珩都沒再弄出什麼可怖的景象。
青陵還是不情願，剛被放到榻上就縮排角落，他的反抗一直都沒什麼用，但這次長珩坐在榻邊，沒直接用強。
“阿元的事，是你做的麼？”青陵低聲問。
阿元受他連累，只能一起在山中過活，卻橫死在了山路的斷崖下，青陵一直在意這件事。
長珩坦然，“不是我。”
青陵抿了抿唇，他的性命都拿捏在這厲鬼手裡，想來對方也沒必要糊弄他。
長珩忽地伸出手，青陵嚇得一顫。
而後那蒼白沒有溫度的指尖便落在青陵的額心，長珩像是看見了什麼，陰冷的眼神再次變得兇戾，剎那間又變回了那個充滿怨毒不甘的厲鬼。
青陵緊心頭一悸，聲音幹澀，“能不能…”
“不能。”他話沒說完就被長珩冰冷的聲音打斷。
額心的那隻手也扣在了他脆弱的喉頸上，威脅意味顯而易見。
長珩又說：“你沒得選。”
他真的越來越像個…人。
青陵總覺得長珩眼神中除了森然的怨毒外，還存在著說不清的茫然，可這張俊美的臉好像隨時可能變成骷髏，或是青面獠牙的厲鬼，再或者一張腐朽潰爛的麵皮。
他沒辦法不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