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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這些日子,唐即事險些被京城的繁華虛偽之表迷了眼,他時刻自省壓制住心底的貪念和恐懼。
流光荏苒,到了四月初六,草長鶯飛,唐即事徵得言隨的應允,騎上快馬一路南下飛奔杏林為江為止掃墓。
孰料,言隨偷偷跟來了。
他說他怕他有什麼危險。
唐即事心一緊,不知是罵他還是憐他大老遠長途奔襲一口水也沒喝。
他默默地為江為止掃完墓,領著他來到山下一座斷橋下,潺潺的流水在草地岸邊流淌。冬櫻如雪花般肆意飄飛,落入小溪中,隨溪水流向遠方。雪白的花瓣如飛雪般飄落在言隨的頭間。
唐即事見狀輕柔為他拂去,二人坐在岸邊,他從腰間抽出彎月水袋扔在他手中。
言隨接過喝了一口,望著他:“我想了很久我還是捨不得你。”
唐即事一笑:“我都相伴你四側,你還不滿足?”
言隨也笑了,他該怎麼告訴再過五六個月他就真的消失。
“說真的,唐即事你有沒有真正喜歡過我一次?”他亮澈眸子期待凝望著他。
唐即事一怔,被言隨看在眼裡。
“我對你的愛是恐懼叛道的。”他緩緩說出口,心裡亂七八糟。
那種感覺煞是朦朧,是荒誕扭曲的愛,還是釋放慾望的狠。
言隨並未失落,而是從他口中得出另一種東西:愛。
它是什麼樣的呢?
是恐懼、貪心、憐憫聚於一體,就像在麥浪地地尋找那顆又大飽滿的麥穗,有人想著前面還有更多更好最終一無所獲,有的人止步絕望找著那株,還有的人靜靜坐於其中親自等一個屬於自己的麥穗。
“不要忘記我,好麼?”他無奈一笑。
唐即事覺得他有點不對勁,輕捏他臉頰,臉貼在他臉頰邊,安慰:“我會把你的名字刻在我心底。”
言隨鼻尖一酸,唐即事順勢將他攬進懷裡,緊緊抱住他。
日子一過,便到四月中旬,言家主母邀請京中言父同僚為其祝壽。
那一日朱門深院的言府裡外喜慶熱鬧,紅燈籠在每個院裡高高掛起,靜室高齋坐滿了京城貴女富男,言隨坐在春意濃濃的小軒中抬頭瞧著屋簷鬥角,長廊疊閣,雕樑畫棟,碧瓦琉璃,映天曜日,懷裡抱著葡萄,吃了一顆,不知在想什麼。
唐即事抬頭放下筆,拿起畫卷遞給他,“給你繪的丹青。”
言隨接過,身後煙柳飄浮,瞧著他繪的他,頗有殘菊傲秋霜之資,一時不禁痴迷起他的才華,他抬眸豎起拇指:“妙,真妙!”
一小僕從廊下低頭走來恭敬道:“主母邀七爺去大院裡賞花吟詩。”
言隨揮手:“不去,我去了作甚,怕戳了他們的眼。”
小僕面頰紅暈,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唐即事:“我們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