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瀾沒抬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像嗎?”
秦桃歪著頭打量她:“像。就是那種,一進大學就頭腦清醒奮發圖強,還沒畢業已經拿了一把金光閃閃的offer挑花眼的人生贏家。”
鄭瀾鏟冰的動作頓住了。
她輕嘲地笑了笑:“什麼人生贏家。不過收獲了一堆有害垃圾罷了,不可回收的那種。”
鳳凰木投下稀薄的綠蔭,樹影在女孩子清透的臉上婆娑搖曳。
她仰了仰頭,睫羽輕顫,側耳聽著幾十米開外的陣陣海浪。
邵昱年在不遠處駐足,烏眸中流光四起,定定落在樹下的女孩子身上。
“邵學長?”
有人脆聲喊他。邵昱年回頭,見是自己任助教課上的幾個低年級小姑娘,便回了聲招呼。
“這麼巧,您也來看草地音樂節呀?”
“我們第一次來。學長,往年是不是很熱鬧?”
邵昱年有些為難,誠實地答:“往年我也不怎麼來。”
幾個女生也有些尷尬,其中一個大著膽子問:“那今年是什麼風把您吹來啦?”
邵昱年被問得愣了半秒,隨手往樹下一指。
“是為了那家的冰鎮檸檬茶。”
“聽說很好喝。”
有他引薦作保,冷飲茶攤前很快大排長龍,秦桃和鄭瀾難免有點手忙腳亂。
“一杯冰茉莉。”
鄭瀾循聲抬頭,見邵昱年孤身一人排到了攤口。他朝兩人眨了下眼:“生意很好啊。”
鄭瀾碾著茉莉花苞,甩了甩痠痛的手腕:“全仰仗您推薦,學、長。”
秦桃在旁邊噗嗤笑出了聲。她們剛剛聽見了他充當水軍引流的全過程。
她忙中還不忘看眼腕錶:“時間差不多了。鄭瀾,你過去幫忙吧。”
林思齊已經帶著樂隊在旁邊候場。見鄭瀾抱著兩大袋橘紅幹花瓣出現,他臉上毫不欣喜。
“我要車禍了。”他哀嚎道,聲音全然不似前一天的清澈,反而像被海水鏽蝕的沉船錨鏈,“昨天就不該去吃九宮格。”
樂隊還有一個鍵盤手,一個鼓手和一個吉他手,幾人無一不是一臉嫌棄地瞥著林思齊。
鍵盤手也是明大畢業的學生,慨然嘆道:“丟人丟到家了,居然在親學弟學妹面前車禍。”
林思齊白了他一眼:“都這會兒了,也找不到替補啊。不行你來唱?”
鍵盤手閉嘴。他唱歌跑調,比倒嗓的林思齊還差十萬八千裡。
幾人絕望地靜默了一會兒,忽然聽見有人出聲:“也不是沒人。”
鄭瀾正蹲在音響旁整理幹花瓣,聽見邵昱年冷不丁在背後開口:
“你大一時,參加過草地音樂節。”
不是疑問句。
她慢慢地回身,訝異地望著邵昱年溫和篤定的神色。
他目光溫沉,“鄭瀾,你要不要試試看?”
她指尖一抖,碾碎枯玫瑰。
殷紅的粉末染紅甲縫,遙遠的海浪聲漸漸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