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自由嗎?”維沙爾再次問,“我帶你走,我們到牆外去。”
零猶豫了。
零注視著體內。
他近乎腐爛的肉身裡,孕育著一個米粒大小的孢子。
小小的孢子。
小小的人類。
他們都在長大。
“再等等吧。”零含糊地回答,“還沒到時候呢。”
但一陣劇烈的痛意喚醒了沉睡的零。
零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神色匆忙的人類開啟了培養罐,從他腐爛的身體裡,剖出了那枚他視若生命的孢子。
研究所又發生了一場權力的更疊,這是人類亙古上演的戲碼。
但零不關心這個。
他只關心自己的孢子。
“我跟你走!”零對維沙爾匆匆地說。
但說完話,零才注意到維沙爾的不對勁。
在零的感知裡,維沙爾彷彿一把燃燒的柴薪。
他飛快地燃燒著,他的生命力被某樣東西瘋狂透支了,精神力變得空前強大,也空前脆弱。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零憤怒地問。
“我注射了特型血清。”維沙爾輕輕地說,“不是他們強迫我的,是我主動的。”
零的理智一瞬間被怒火吞噬。
三百年裡,他見過太多的人類死於血清,其中不乏維沙爾這樣的幼崽。
“為什麼?”零咆哮道,“為什麼?”
“因為我想出去,我想離開研究所,到牆外去。”維沙爾的聲音微弱而堅定,“注射血清後,我會像單副官一樣被流放,這是首長答應我的。”
單副官?
那是誰?
零尖利地說:“你這麼弱小,在牆外會死的!”
“你說錯了,零。”維沙爾輕聲反駁,“人在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只是,人會因為某個瞬間而複活。”
零沉默。
“如果關在研究所裡一輩子也算活著,我只是把同一天過了無數遍。”維沙爾向零道,“我們一起到牆外去,即使離開牆壁的下一秒就會死去,但至少……我看到了牆外的世界。”
零睜開眼睛,凝視腹部碩大的窟窿。
他的孢子被奪走了。
他本來……就要去尋找他的孢子。
“好。”零道,“我們走。”
零離開了自己的肉身,進入了維沙爾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