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一直保持高收入水準,開口就問:“幾年前你和我說過當帶教師父的事,補貼是多少來著?”
“一百。”
“那我帶教吧。”
市院對學徒的培養方案也非常科學,十歲以下全部歸入大班,由帶教師父教泛用的基本功。十歲後分行當,按所分的行當,各拜各的師父。
席香閣當初提帶教師父,是因為知道他懶,當師父肯定更不願意了。這下實實在在吃了一驚,“你怎麼突然想通了?”
“總之,你給我另排時間表吧。”
“哎,等等,前些天有個孩子滿十歲了,我瞧著也是閨門旦的好苗子——你收不收?”
席玉麟猶豫道:“收徒弟啊?”
“補貼一百五。”
“那我收了,就不帶教了。”
席香閣真是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怕他反悔,立刻叫那孩子過來。無論作為師祖、還是作為市院的院長,他都偏愛席玉麟,自然也不會隨便給他塞徒弟。要他教的,必然是頂好的條件,能教成才的。
那孩子不怎麼高,眼睛水汪汪的,鼻子很尖,席香閣介紹道:“他叫老鼠,收他之前,你另給起個名兒吧。隨你姓。”
其實老鼠這名字很形象……但是誰家閨門旦的好苗子叫老鼠?越叫這種綽號般的名字,孩子就越不自信,越往老鼠的方向長。席玉麟也覺得盡早改了好。
完成當日的演出後,他就掏出一本《學生字典》,仔細琢磨了三個小時,起了個名兒:席鶴洲。
男孩一下由老鼠變成了鶴洲,非常激動,磕了三個頭,敬師父茶的時候抖得茶水潑了一半。席玉麟就喝了剩下半盞。
弄這些莊重的儀式、以自己的姓氏為一個孩子命名,他原來很抵觸,想起來心裡便沉鬱鬱的。然而現在——他都要對一個女人一生負責了,收個徒弟簡直不叫問題。
他從兜裡摸出幾顆果幹給了鶴洲,拍了拍他的腦瓜子,“明早喊完嗓子就來找我,從此以後,你跟我了。”
席玉麟從五點鐘開始期待下班,然而集中排練,硬是到了七點半才放。回家路上他就想:霍眉在幹什麼呢?
這是一個很無聊的問題,人在一間家徒四壁的屋子裡,實在沒什麼可幹的。他想了幾種情形,想不出來了,就開始懊喪於自己之前在幹什麼,就拿出這樣一套房子給霍眉住。
推門而入時,她正在桌前奮筆疾書。他繞到她身後看了看,是購物清單,列了整整兩面。
霍眉仰頭看他:“回啦?”
“嗯。”
她推開椅子站起來,“我要跟你約法三章。首先,回家以後,外套、外褲掛在衣架上——現在還沒有,我會買的。裡面的衣服能穿就疊好放衣櫃裡,不能穿就扔髒衣簍,你立刻去洗澡。洗完澡,換上睡衣,才可以坐床上。第二,坐著小便。第三,十一點必須上床。”
他應了一聲,立刻執行了第一章,去洗澡。沒幾分鐘,霍眉忽然沖進來,他一個激靈,立馬蹲下,想問一句“幹什麼”,但轉念一想都是夫妻了……
霍眉只睨他一眼,伸手探了探水溫,然後一巴掌打他頭上,罵道:“你要死啊?開熱水啊!”
“是熱的,它燒得慢,開啟水後過一會兒就熱了。前面的水不好浪費。”
她也不走,就站那兒拿手一直探,他就一直蹲著。後來覺得太小家子氣了,那裡霍眉也不是沒看過,就站起來,仍然一副很忙的樣子,到處撓癢癢。
霍眉光明正大地上下掃視。他身材也長壯了些,不那麼骨瘦如柴了。因為蛋白質攝入達了標,虯結深硬的線條已經擴充成了肌肉,輪廓不明顯,但好歹是肉了,臂上有,肩背上有,腹部也有。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最下的一塊腹肌上按了一下,簡直像個按鈕,這邊一按,下面的家夥就彈起來了。
席玉麟啪地蹲下去,明顯是沒有那方面的生活,一點刺激都能起反應。剛好水熱了,她也就出去,覺得席玉麟還是席玉麟,真好玩。
他洗完出來沒有關水,如果關了水、再開啟,又要重新經歷一遍慢慢變熱的過程,讓她等上許久。她直接進去,繼承了熱水。
倘若這時他開啟水龍頭,那麼淋浴的水一樣會變得又少又冷,所以席玉麟只是站在客廳裡,聽著裡面淋淋漓漓的水聲。
這房子真的不夠好。
直到霍眉洗完了,他才開水龍頭洗衣服,手浸在冷水裡,反應漸漸消了下去。腦子裡又漲又熱,一會兒想換房子的事,一會兒想霍眉剛在站在浴室裡,衣服被水濺濕的樣子。